你会比你自己认为的有用得多。”他的语气轻松得就像孩子在考虑如何处置刚抓到的蝴蝶,“挟持你做人质的话,说不定会对特里尔大主教有所触动呢。”
“那是不可能的,他巴不得我这个麻烦马上消失掉。”
“哦,那你就错了。就算他这么想,还有其他贵族呢——譬如美因茨大主教?还有那些选帝侯和教皇特使?肯定有几个愿意会考虑我们提出的要求……他们不会立刻放弃你给他们带来的乐趣的。”
亚瑟感到他压着的胸膛下,那颗心脏在怦怦作响。莱涅在他的手臂里痉挛着,仿佛他那些话和漫不经心的口气深深地刺伤了他。使亚瑟惊讶的是,莱涅慢慢地抬起一只手,搁在他握着匕首的手上,它和他的声音一样冰冷:“我宁可你在这里刺下去,这样什么都结束了。”
他的话里隐藏了太多的感情和隐喻,使亚瑟的手一瞬间放松了一下。可是下一刻,一支箭像闪电般冲破了重重雾气,向这里呼啸而来。亚瑟下意识地向一侧伏倒,这个迅速而激烈的躲避使他自己和莱涅都倒在湿滑的土地上,那箭矢几乎紧贴着亚瑟的身侧钉在他们身后的树干上。
兰德克风尘仆仆的身影从不远处树林的黑影里出现,距离刚好是一支箭的射程。他稳稳地举着再次上弦的弩弓。“法维拉,马上离开莱涅主教!”他大声命令道,声音里有不可抗拒的威严,“否则我会射第二支!”
“喔,原来您还记得我。”亚瑟直起身体,并没有放开莱涅,只是改换了姿势,“乌尔默向您问侯呢。”
“我说马上!”兰德克并没有理会,但是他喘着粗气,声音微微发颤。
亚瑟牵起嘴角,松开了手站起来。“竟然还有这么忠诚的骑士。”他略一低头,声音有几分无奈,小得像在自言自语。
兰德克吃了一惊,他没想到亚瑟放弃得如此爽快。在他迟疑的瞬间,那个轻捷的身影突然一转身,消失在茂密树影的掩护里。“喂!你——!”他反射性地向那个方向飞奔过去。
“不用追了!”莱涅突然提高声音喊道,这阻止了兰德克的脚步,他停下来,迟疑地回头望着他。
“我说不用追了!”莱涅扶着树干站起身来,擦了擦脸颊沾上的尘土。
“可是他不是重要的逃犯吗……”兰德克小心地回答,望望他消失的方向,“如果我能追上他……”
“单凭你一个人,就算追上他又能怎样?”莱涅又恢复了那种淡淡的语气和平静的神色,“你会让他跑掉的。他或许有同伙,说不定你自己还会有危险。”
“我不会——”兰德克的话说到一半就咽了回去,他意识到莱涅的态度像往常一样,冷淡而决然,仿佛了解一切,不给自己反驳的权利。
“回去吧。”他声音很轻,可这无疑是命令。兰德克只得收起武器,讪讪地返回莱涅的身边。他让埃默巴赫主教骑上马,自己牵着缰绳。空气中那些剑拔弩张的硝烟味正在逐渐消散,正午的阳光透过浓密的枝叶洒到路边长满青苔的石头上,给黯淡的森林添加上少许金色的光亮。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莱涅突然问道,声音很低,带着一种沙哑的沮丧感。
“我的士兵说找不到您,所以我马上赶过来,感谢上帝,他没有伤到您。”
一阵寂静。兰德克狐疑地抬头瞧了瞧莱涅的表情。他似乎是在看他,可是那幽暗的绿色眼睛穿透了他,视线聚拢在不知名的某处;他的嘴唇在轻微地翕动,弯成一个冷笑的弧度。兰德克不得不倾身凑上去才听见他在说什么。
“……这回你知道我是多么虚伪了。”
兰德克愣了一下,许久也无法确定,他是在和自己说话,还是向着心里的某个神秘的对象倾诉。因为就此以后,他完全沉默下来。
胡滕在返回埃贝恩堡的驿道上再次见到亚瑟时,他骑着马小跑着,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姿态悠闲得像是田间小道上的饭后散步。“亚瑟,你到哪去了?”他定睛看看面带微笑的年轻人,喘了口气,抹掉额头上的汗水,“济金根差点跟我们发火,你被通缉还到处乱跑,要是被他们逮住怎么办?”
“我被逮住?”亚瑟挑挑眉,提高音调重复一遍,接着胡滕惊讶万分地看他伏在马颈上闷笑起来。
“什么事这么可笑?”
“不……”他直起身体,还在夸张地咧着嘴,“故友重逢不应该高兴吗,乌尔里希?”
“我可想不起来你在这里还有朋友。”胡滕紧锁着眉头,丝毫不喜欢对方开玩笑的方式。
“哦,相信我,乌尔里希,我们都是老朋友的。”亚瑟突然收敛起笑容,直面胡滕的眼睛,“我忘了告诉你,维尔纳……他在这里。我和他刚刚打了个照面。”
在听清这个名字的时候,胡滕的脸上闪现出的是近乎崩溃的震惊。“不,天哪……”他猛地勒住缰绳停了下来,连连摇着头,紧张地、小心翼翼地盯着亚瑟。后者却微扬着下巴,黑眼睛里没有任何的感qíng_sè彩,仿佛刚才叙述的完全是与己无关的故事。
“看你的表情,好像得知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似的。他就这么让你害怕?”亚瑟轻轻捻着缰绳,带着万分遗憾的眼神瞧着胡滕。
胡滕难以置信地张着嘴,终于控制不住地大喊:“现在不是我怎么样的问题!亚瑟,他是冲着你来的,你难道不明白?”
“轻声点,乌尔里希,否则别人会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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