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铁门前,抬手看了看表,按了门铃。
不多时,有人来开了门,是个女的,小声道:“林先生,快请进。”
这条街上的路灯昏暗,陈幸没看清她的脸,只见前面窈窕婀娜的身影领着他们走过一条狭长的走道,陈幸嗅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
他们进了一个阴暗的房间,墙壁上古旧的暗花墙纸已经剥落了,地上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几个健壮的打手站在一边,见林修承来了,对他身后的陈幸视而不见,向他敬道:“修爷,您来了。”
林修承微笑地对他们点点头:“不是叫你们客气一点吗,怎么弄成这样?”
陈幸站在他后边,探头探脑,想看看地上那人是谁。
一个打手走过去,抓着那人的头发把他拎起来坐在地上,那人抬起头来,用极度憎恨的目光狠狠地盯着林修承:“杂种!”
陈幸仔细一辨认,卒然惊出一身冷汗,这个血肉狼藉的人,可不就是他前几天在大宅里看见的林修承的二叔。
“二叔,”林修承非但不恼,还礼貌地示意人给他二叔擦擦脸,“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手底下的人不听话,您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我是你二叔啊!”他二叔嘶哑地喊叫。
林修承听着好笑:“你和人联手要吞我码头上那批货的时候,想过我是你的侄子吗?二叔,有想法是好的,但也要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吃得下。”
他二叔啐了一口血:“是老子技不如人,你要杀就杀,别他妈玩那些虚的。”
“陈幸。”
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陈幸一跳:“啊?”
“怕吗?”林修承询问他。
“不怕。”陈幸回答。
林修承用下巴指指他二叔,道:“你觉得他怎么样?”
“不怎么样,”陈幸老实道,“他想卖了我。”
林修承叫人递给他一把枪:“给你一个机会。”
他不说下去,陈幸也知道这算是什么机会,这是一个让林修承认可的机会,也是叫他自己踏入深渊的诱饵,开了这一枪,陈幸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陈幸拿着枪,点着跪在地上的中年男子,这个脑满肠肥浑身是血的人抬起头,也看着他,强忍着不求饶。
陈幸不惜命,他十四岁时跟人打群架,肚子上给人开了个口,血流了一地。送进医院里,孤儿院的财务小雨姐姐在他床边守着他,眼睛都哭肿了。
躺了两天,陈幸总算转醒过来,失血过多脸色惨白,她舍不得打又舍不得骂,眼泪珠子一串串掉下来,她说:“陈幸,你以后再这样,我就真的不管你了。”
陈幸软言哄了她好久,答应她以后再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她才不哭,用担忧的目光注视着陈幸,像是根本不信他的话。
小雨姐姐没想错,陈幸现在要食言了。
他拿过枪,比想象中沉,陈幸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食指按在扳机上,拇指顶着柄,咬紧牙关,勉力使右手腕别再颤抖,眼看要勾起食指,林修承突然又开口了。
“算了。”他扣住陈幸的手腕,拿过他的枪,朝他二叔的头上开了一枪。
中年人的脑浆迸在陈幸鞋子上,他穿着黑色的运动鞋,红白相间的混浊物黏着他的鞋舌,他眼睛直勾勾盯着地上那具热腾腾的尸体。
林修承将枪放回桌上,伸手蒙住了陈幸的眼,扳转他的身体向门口推:“走吧,逞什么能。”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句话也没有说。
一上车,林修承扯了几张纸巾,把陈幸的鞋面擦了擦。
他承认自己后悔将陈幸带去见他二叔。
林修承铁石心肠,不为生死所动,但看着陈幸用一双少年人苍白细长的手握住枪,手微微颤抖,就像是一个还没有变坏时的他自己,他突然觉得自己带陈幸过来让他开枪的举动很愚蠢。
他可以叫陈幸变坏,也可以不想叫陈幸变坏。林修承是操控者,而这不需要以任何事情来证明。
4.
日子照样过着,林修承总算给了他一张信用卡和家里钥匙,陈幸白天去语言学校上课,晚上就在外边闲逛,林修承派的保镖被他甩丢好几次,卡里却没刷过的记录,不知做什么去了。
林修承听看着陈幸的人和他提了几次,就嘱咐以后不用让保镖跟着了。他不杀人越货,林修承由着他去,他要真的杀人了越货,那……到时再议。
一个周五,陈幸一下课,接到林修承的消息,说自己在他学校门口等他。陈幸下楼就见到一台骚包的跑车,林修承下车,帮他掀起车门。
“爸爸,车不错,”陈幸惊叹往后边一人,“什么时候给你儿子也搞一部?”
林修承瞥他一眼:“今天带你去吃饭,见个人。”
“何方神圣啊?”陈幸问。
“我表弟。”
陈幸兴趣上来了:“我需要做什么吗?”
“不需要。”
“你跟他关系好吗?”陈幸感兴趣地追问,“也是那种想和你斗个你死我活的亲戚?”
“不是。”
陈幸一拍档位杆,对他怒目而视:“你能不能不要回答的这么简略?”
“不能。”林修承施施然道。
陈幸翻一个白眼,把腿架在身前的护板上,鞋子顶着前风窗,手枕在脑袋后面,闲适地闭上眼睛,享受难得好晴日里,拂面的伦敦晚风。
表弟做叫顾擎,一个自由摄影师,居无定所,来去如风,本家人里唯一能真正和林修承说上话的小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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