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咽了几下,终于完全看清了周围,似乎是个比以前高级了许多的病房,两旁是看不懂的仪器。再然后是坐在他床旁的人——竟然是个女人。
她穿着黑色的工作套装,陆川和她秀丽的脸庞竟有几分相似,加上唇边那种好像对何事都无所谓的笑容,使得眼角爬上了的几根细细纹路只能增添她的气质。此时看见陆川睁大的双眼,也只是懒洋洋挥手道:“醒了啊。”好像只是叫对方起床。
这倒不是个全然的陌生人,陆川使劲回忆了一下,这位是母亲不知表了多远的妹妹,却在偌大的陆家里和她相处得不错。以至于在双亲去世后这位表姨在亲戚里对他也是最好的。只是等陆川在医院常驻,她也渐渐成为了“例行公事”的,在他房里站上一会儿便离开的人了。
陆川点点头:“表姨好。”
表姨也点点头,转身叫医护人员去了。
等检查完,两人之间又只剩下沉默。
最后还是女人动了,她伸了个懒腰,往外走:“既然醒了,那我就去告诉大家一声。他们会高兴的。”
“我看不会……”陆川面露不屑,嘟哝了一声,谁料在病房里极响,女人挑挑眉,又坐了回来,一副要洗耳恭听的模样。
陆川恨死了对方这气定神闲的样子。
“我以为…嗯…你们…”他支支吾吾地,不过没关系,开口的可不是他陆川,是那个讨人厌的孩子在透过他的嗓子说话,“没错,你们确实是讨厌我。”
女人的背一下子抽直了,她神色古怪地看了陆川一眼,不过接着又放松下去,笑道:“小鹿崽儿,”这儿时的称呼叫他一个激灵,“他们……我们当然没法那么喜欢你。”
“血缘关系如此淡薄,病殃殃又不爱说话,再说了,钱可是很难赚的啊,小鹿崽儿。”
陆川浑身血液都开始燃烧起来了,太傻了,这答案不是明摆着的吗?他一直立志至少不给别人添麻烦,如今却要麻烦人家浪费口水地说些早该明白的废话,叫他感到羞耻不已。他恨不得自己把自己扔窗户外面去,到底谁给他这样任性的权利?思来想去,还是关河的锅,他那么傻,哪里需要自己小心翼翼地琢磨,好似一把刀久了不磨就要钝,察言观色的技能久了不用也总是要生疏。
可一想起关河,陆川又不可控制地感到委屈,这个骗子,难道他不应该才是自己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委屈又让陆川开始冒傻气:“我果然还是不应该醒过来对吧?”女人的表情终于变了,她盯着陆川,竟让他不自觉地抖了一下,但他还是咬着牙和对方对视,“你们绝对这么想过是不是?”
女人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觉得行动来得痛快。她凑近陆川跟前,不轻不重地给了这面色苍白的大男孩两巴掌,陆川一下子被打的发懵,转过头,对方又坐了回去。“你还是个小孩子?” 女人从怀里掏出根烟,看了看周围环境,又皱着眉塞回去,“或者你当自己是一只猫?一只狗?一只虫子?陆川,谁给你的权利去……”她又把烟拿出来嗅,“…去‘死’?你是个应该好好活着的人,你不知道,我们也不知道?”
“可你们…并不…嗯…爱我……”
“小男孩儿,哪有那么多人都要爱你。”这时候她又恢复了那种无所谓的笑容,“可你是责任。陆川,谁规定了每个人都要有爱?可扔了责任那人就不配再当人了。”
“再说,我还以为你已经找到那个家伙了呢。”女人起身拉开门。
☆、第 14 章
那人修长的手推开门——关河。
那人露出被雨打湿的头发——关河。
那人勾起一个别别扭扭的笑,不敢看陆川的眼——关河。
关河。关河。关河。
陆川向关河伸出手,关河想抱又想起自己自身淋雨后的凉意,急忙刹住车,只握住陆川双手。陆川使劲瘪嘴,关河眼里弹幕似的闪过一排排的慌乱,只好虚虚环住对方。
陆川叹了口气,把自己结结实实压进了他怀里。关河也叹气,摸陆川柔软的发顶,好一会儿沉默后他终于慎重地开口:“你总是把事情想得很坏。好像自己很苦。”
陆川面红耳赤,好像初中写的中二日记被人当堂宣读,不免抬眼睨他,意思是说教就免了。
“可这没什么关系。世界上那么多不擅长唱歌的歌手,那么多不适合当父母的父母,那么多没有当亲戚天赋的亲戚,你也不过是个对爱没接受天赋的小破收音机。”
陆川噗嗤一下笑出来。
“可是这也没关系,”关河捧住陆川的脸,不让他看别的地方,“我调了那么久的频,一定是那个最适合爱你的人。”
陆川耳后热得要命,心中大喊犯规!想起刚刚让他羞愤欲死的说教,还是强行困守阵地:“关老师,是因为约会三部曲结束了就必须有交往的责任?”
关河轻笑:“是爱,和责任。”
亘古不变的幽蓝色里,是从未停息过的薄荷色的雪。画风完全格格不入的恐龙今天也无所事事地咬着尾巴。它突然皱起眉——虽然它没这个东西啦——
“奇怪……哪来那么多花?咦呃——好恶心——还是粉红色的……”
陆川开始进行复健活动,本来这都没什么…可是他是复健!又不是婴儿学走路!无论做什么活动!无论在哪里!关河总是一副新手爸爸的智障模样,就差在他走路时喊些什么“宝宝你真厉害!”来加油喝彩了——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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