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兰茫然道:“那正秋师父说的……苍鹰……和同伙……?”
卢正秋露出痛苦的神色,低头道:“都是一时的托词罢了,师父的同伙就是我,师父为了包庇我,才独自揽下罪证,好让我有时间找出真相。”
任兰惊得说不出话,低头看了看冬青手上的头发,又把目光缓缓转向安启明。
卢冬青也转向后者,道:“你去过梧桐镇,自然知道我们的打算,你担心事情败露,便设下计策,将偷窃仓库的罪责推给我们承担,是不是?”
任兰用颤抖的声音问:“启明,冬青的话可是真的?”
她的视线好似火焰,将安启明的脸颊烫得发热,她接着说:“启明,为什么要骗我,我们从小结识,你的确喜欢开玩笑,耍花招,但在大事上,你从来没有骗过我。”
安启明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是去过仓库不假,但冬青方才的推断,只说对了一半。”
“哪一半?”
“我的确偷窃过天香叶不假,但仅有一丁点,我偷窃的目的同冬青是一样的,也只不过打算带去梧桐镇里,给当地的百姓解燃眉之急。”
“什么?”卢冬青大惊不已,“可是你昨晚故意将钥匙留在医馆里,难倒不是为了构陷?”
“留在医馆?”安启明先是一怔,随即苦笑着摇头,“那不是故意留给你的,是真的忘了带走,事实上我根本不记得自己如何丢了钥匙,若不是你问我,我一直以为钥匙是被正秋师父窃走的,”他说完又转向任兰道,“阿兰,我素来粗心大意,就连说个谎也会迅速被揭穿,但你一定要信我,我绝没有将仓库毁成那般惨状,更没有加害正秋师父的意思。”
卢冬青茫然地望着他:“盗空仓库的人不是你?”
“绝不是我。”
“那你为何要私自前往梧桐镇?”
安启明道:“事到如今,我也不会再有遮掩,接下来我说的字字都是实情。”他顿了片刻,才道,“我偷偷前往梧桐镇,是从三个月前开始的。我之所以出去,是为了打探一个事关重大的消息,这个消息关乎羽山族的安危。我偷窃药草,售卖护身符,都是为了与当地的居民交好,从而打探更多的情报罢了。”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而恳切,往日里总是塌耸的肩背也挺得笔直。
他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不再慵懒,不再散漫,即便是顶着半头滑稽的乱发,也掩盖不住他此时此刻的郑重姿态。
卢冬青也愣住了。
他本以为自己戳破安启明的行踪,便能够揭开仓库失窃的真相,却没想到自己推断出的结论却大错特错。
他不禁追问道:“究竟是什么消息,如此事关重大?”
安启明望着他,一字一句道:“江湖中的魔教,已盯上了羽山。”
第49章 幽荧深沼(九)
“魔教?”任兰率先惊呼出声,“便是源自北疆蛮夷的魔教么?”
她对魔教的事也知之甚少,只是知道魔教将幽荧邪神奉作神祗,和羽山族人的信仰背道而驰。
传闻中幽沼是幽荧的领地,她想起当中那股缠绕体肤、侵略五感、挥之不去的恶寒,不由得背上发凉。
卢冬青也倍感惊讶,但他很快皱起眉头,思虑了片刻,又问:“你既然不曾出谷,又是从何处听到的传闻?”
“问得好,”安启明苦笑道,“我虽然不曾出谷,却有人进来过。”
“什么人?”
“别忘了甘沂河畔常常有错路的行人。”
“我以为那些人都被守卫驱走了。”
“有一次除外,那次来的是两个满身血的女人,自称被恶鬼砍伤,迫不得已从梧桐镇一路逃到这里,我实在不忍心赶走她们,便将她们留在码头上,为她们医治。”
听到此处,卢冬青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恶鬼还能是谁,正是关在梧桐镇瓷窑地窖中的武人。
那些武人不甘于世道,受到魔教使者的蛊惑,服下扶摇清风,以外道的方式修习武艺,短时之内功力大涨,但很快失去神志,滥伤无辜。
造访灵泉谷之前,他本与师父商议妥当,不打算提起魔教和扶摇清风的事,以免节外生枝。可他却没有想道,与魔教相关的种种线索,竟然和羽山族牵连到一处。
对面的安启明将这段秘密坦白后,闭上眼道:“我知道师父不允许我们与外人接触,我犯禁不止一次,但我并不后悔。”
他说完便将视线转向任兰,目光毫无章法地转了转,最后停在自己脚尖上,似乎在等待对方的责备。
任兰怔怔地望着他,好似望见了幼时时玩伴的影子,在两人的童年被定国军的铁蹄践踏毁坏之前,在两人渐渐走上不同的道路,渐渐萌生隔阂之前,他们曾是亲密的玩伴。
她轻叹一声道:“启明,你以为我会责怪你吗?若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
安启明的睁大眼睛望着她,脸上的神色像是被她的一番话点亮似的:“阿兰,我怎么觉得你变了。”
任兰也怔了一下,很快摇头道:“哪里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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