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正秋的手心刚好贴在他赤裸的胸口。
年轻的躯体是一只小小的火炉,温暖而蓬勃,毕毕剥剥地燃烧着。
年长者明白了他的意思,手指在他的胸膛上游走,一路抚过锁骨,顺着肩胛抵至手臂,五指来回描摹着臂上肌r_ou_的线条。
冬青发出细微的咕噜声,像一只健壮的、饱满的小兽,贴伏在至爱之人的怀抱里。
卢正秋的心剧烈悸动,热度顺着相贴的肌肤,徐徐淌遍他的全身。九年前,在救下那个稚嫩少年的时候,他绝没有想过会迎来今日的情形。
他手上的动作很缓慢,像是舍不得放过任何一寸肌肤,在指肚划过伤口的时候,他感到手下的肌r_ou_收紧。
他立刻蜷起手指:“你的伤还疼么?”
“不疼了。”
“胡说,这么多的伤,怎能不疼。”
冬青怔了一下,笑道:“本来是疼的,可能你的手指上有灵丹妙药,摸一下就不疼了。”
卢正秋只是摇头:“胡言乱语。”
“我已经发现了,师父说的胡言乱语,和喜欢是一个意思。”
“……”
“若是心疼我,就多摸上一会儿吧,说不定明早起来就痊愈了。”
卢正秋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叹气,大约同时发出了两种声音。缱绻在他肩头的脑袋蹭了蹭,喉咙深处发出满意的哼声。
冬青一向是个机敏的孩子,一旦尝到甜头,便迅速学会了讨要,变得贪得无厌,但自己心甘情愿满足他,并且乐此不彼。
他值得世上最好的。
卢正秋的手指最终回到他的脸颊上……
第223章 星辰入梦(七)
狄冬青的呼吸很快。
他跪在床中,膝盖撑在身下人的两腿间,一双手在对方身上游走,动作乱无方寸,没有半点行医时的冷静与沉着。
卢正秋大致能猜出冬青都看了些什么书,那类书卷流传在市井中,装帧通常都很粗糙,但内容却极尽旖旎之能事,有些甚至还配了惟妙惟肖的图画。
他甚至能够想象出冬青捧着书卷认真研读的模样。这个人还太过年轻,尚未学会珍惜自己,便鲁莽地将一颗心交予旁人,将全部热忱信手挥洒,不知保留。
卢正秋前半生潜行于黑暗,杀过的人数不胜数,而人在死前的反应总是最诚实的,他见过痴情人生生死死纠缠不休,也见过忘情人断义绝情离弃背叛。一双冷眼看尽人世炎凉,却始终置身事外,参不透情动究竟是怎样的滋味。
现在他终于有些明白了。
原来真正情动时,并没有多么撕心裂肺,也没有多么贪婪嫉妒,他只是小心翼翼,无比专注,生怕持不住,怠慢了这样一颗心,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他的心里分了神,身体的反应便迟缓了些,欲念淡却,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沉甸甸的怜惜,只觉得趴在自己身上拼命撩拨的人儿委实生动极了,生涩与急躁的动作中透着显而易见的可爱。
是他的冬青。
他不由得轻笑出声,抬起手指拨弄那人的头发。
冬青停下来,双手撑在身侧,语气似有些懊恼:“书上的东西不怎么受用。师父不喜欢?”
卢正秋怔了一下,唇边还挂着笑,问道:“你要我说实话么?”
狄冬青一怔,道:“当然了,不过……能不能委婉点。”
“只要是你,就算在我怀里趴一夜,睡得人事不省,我也会欢喜的。”
“那怎么行,好容易才得来的良宵,决不能够浪费。”
说到此处,他的语气一滞,神色也黯然了许多。
明日,两人便要启程去北疆了。
那将是一次有去无返的旅途。
未来的事他不愿想,不敢想,可未来仍旧悬在他的头顶,将大片的y-in影笼罩在他的身上。
卢正秋虽看不见他的脸,却能从他的呼吸中听出心绪剧烈起伏,他不仅不懂得珍惜自己,甚至连遮掩心事的功夫都没有学会,果真还年轻得很。
一声声师父落在耳中,像是一颗颗新鲜的露珠,滴落在干涸的土地上。
他又能拿他怎么办。
年长者一只手攀住冬青的胳膊,从柔软的床榻中撑坐起,而后捧住对方的脸颊,将指尖托在颈侧,揉捏着耳廓最柔软的部分。
“虽然书看得比你少,但师父的见识总比你多些。”
说罢,他便倾身吻上去。
第224章 星辰入梦(八)
深宫之中一片静谧,周遭没有灯火,夜晚浓得像是笔尖的墨色,滴落在陈旧的纸面上,渗进斑驳的纹路间,便再也化不开了。
夜色中有广厦千千万,绵延不绝,织出一片广袤而喧嚣的人世。人世茫茫,每一间屋檐下都有一段长长的故事。
狄冬青正侧躺在床榻中,用一只手肘撑起身体。
他的脑袋歪着,一双明眸在枕边人的身上流连,好似两豆青灯上灼灼跳耀的火苗。
他背后的马尾辫几乎散开,松松垮垮地垂在脑后,使他看起来比平日更加放松。不过那束发的绳子来自于枕边人的馈赠,或许正因为如此,它总是舍不得从乌黑的发丝间的脱落,哪怕经历了方才一番云雨,也仍旧顽固地留在主人的头顶。
狄冬青的身体已十分疲倦,可眼中却没有半点睡意。
床边的帷帐被清风掀起又垂落,枕边的人人终于开口问道:“你怎地还不睡?”
狄冬青不禁一怔,挑起眉毛道:“师父怎么知道我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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