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中国这地方办事儿可不就是这样,只要有熟人,一句话的事儿,什么罗哩罗嗦的手续都不需要了。
程宇也挺意外,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谢谢你啊。”
林丹丹好久没见着程宇了,俩人分开以后就没联系。虽说分手的时候也并没有撕破脸闹得鸡飞狗跳,但是一来林丹丹很快就结婚了,二来程宇这人脾气性格挺要强的,就不是那种分手以后还跟前任腻腻歪歪藕断丝连犯贱倒贴的人,所以再也没找过林丹丹。
倒是这姑娘心里有几分念及旧情,觉得自个儿对不住程宇。程宇出事儿以后,她还给程大妈打过几个电话,打听情况,想要帮程宇调职到海关缉私局工作,坐办公室,业务轻松,而且挣得多。
林丹丹捋了捋耳畔的头发,把嘴唇抿得红润,笑着问:“你最近挺好的?”
程宇垂眼点头:“嗯,还成。”
俩人随便扯了几句客套的废话,都有点儿尴尬。曾经再亲密熟悉的人,也经不住青春岁月的流逝与人生抉择的分道扬镳,当初的选择就像十字路口转弯处的一脚油门儿,一个往左,一个往右,渐行渐远,再也不可能汇合到一起。
林丹丹盯着程宇的右胳膊看了半天,不方便直截了当地问,心里就莫名地有些心疼和不舍。
女人还是心软,有了新的,却仍然恋旧,一颗心能分成好几瓣儿,逮着机会就左摇右摆。
程宇心里想着旁的事儿,说:“我急着找人,我先走了……以后再联系。”
林丹丹不甘心地叫住他,问:“程宇,你现在,还没结婚?”
程宇摇摇头。
林丹丹问得小心翼翼而委婉:“有女朋友了没?”
程宇只是微微一迟疑,脑海里闪过某个穿黑色大衣的宽阔身影,眼底突然一热,于是很肯定地点头:“有了。”
林丹丹的笑容僵在嘴角,分明含了几分失落,勉强笑道:“那,什么时候能恭喜你啊,请我喝喜酒啊?”
程宇自嘲地笑笑,没有接茬儿。
喜酒什么的……
跟罗战那家伙吗?
热闹哄哄的红袍婚纱喜宴场面,在程宇的脑袋里蓦然与罗战那厮气焰嚣张没羞无耻的一张大脸重合在一起,效果无比的泼辣惊悚!这种“媳妇”能拖出来见人吗,想吓死熟人吗?饶是程宇这种心理素质一贯冷酷稳健的人都有点儿受不了了!
程宇对林丹丹挥挥手,掉头跑走了,没注意这姑娘在他转头的一瞬间、凝聚在眼底湿漉漉的难过与留恋。
程宇现如今脑子里哪还顾得上别人?
什么林丹丹,什么叶雨桐,他已经回过味儿来了,谈对象这回事儿,根本不在于对方究竟人有多么好,什么样的家庭出身,有没有案底,工资职位五险一金……归根结底仍是在于俩人合适不合适,三观是否合拍,能把他时时刻刻搁在心坎上惦记着爱护着,却又能撒出鹰去宽容地放开手让他做喜欢的事业。
程宇觉得罗战呲得他的话一点儿没错。
就自己这么个内向冷淡的脾气,沉闷无聊的性格,干起工作打了鸡血不要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生活状态,也就只有罗战那号儿人能受得了他,能忍耐他,宠着他,包容他,不嫌弃他!
如果罗战是个姑娘,俩人之间还需要一丝一毫的进退盘桓吗?不需要。程宇知晓自己情感天平的方向,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跟罗战在一起,从一开始!
可是如果罗战忒么的真是个姑娘……整天唧唧歪歪缠着他陪吃饭陪逛街陪丈母娘,出钱出房出聘礼,俩人估计还是成不了好事儿。
程宇甚至不知道罗战坐的是哪一趟航班,哪个航空公司。
长长的候机大厅,二十几个登机口,无数趟直飞转飞上海的航班,程宇一家一家地找,一家一家地问。
如果是罗战来寻人,以这厮的厚脸皮和不管不顾的性子,八成儿就直接把机场的广播电台劫持了,在大喇叭里嚎叫程宇的名字。可是程宇毕竟存着身份的敏感顾虑,不便声张,只能悄悄地问。
“你们公司有一趟八点钟飞上海的对吗?飞机上有个叫罗战的吗?”
“我是警察,办案的,麻烦你帮我查一下这趟飞机,有个叫罗战的乘客吗?他登机了吗?”
他想要拦着罗战,别走,别离开他。
他想跟罗战说,你对我表白的那番话,我都听明白了,说我不感动是假的,说我对你没动过情是扯的,说咱俩那晚酒后乱性我没有爽到没惦记着回床再搞一趟,那纯粹是蒙人的!
我以前对你不够用心,是我弄岔了,现在我想跟你在一块儿,至少咱俩先试试在一起谈恋爱过日子的感觉,成吗?
某个登机口,空姐地勤在电脑上噼里啪啦地查,说:“是有一位叫罗战的旅客,商务舱第三排靠窗的座位。”
程宇两眼放光:“麻烦您让他下飞机,就说有个警察找他!”
空姐遗憾地说:“警官同志对不起啊,您来晚了啊,飞机已经上跑道了下不来了啊。”
程宇:“……晚了?”
空姐还挺警觉的:“警官同志您要抓嫌疑犯吗?这人有攻击性危险性吗?携带武器或者易燃爆炸物品了吗?需要我们紧急召回这趟航班、马上疏散旅客吗?!”
程宇默默地摇头,一只手狠狠地砸向柜台桌子。
他站在候机大厅的落地玻璃窗前,眼睁睁看着那架飞机逐渐加速冲出跑道,缓缓飞上天空,在漆黑浓重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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