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交感巫术。巫师通过媒介,召唤远方的灵魂,使那魂灵降临在自己附近。
奈特站在火刑场边上,手握带着卡罗尔头发的护符。他闭上眼睛,在灵魂之流中接应卡罗尔的灵魂,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
卡罗尔回过神来,自己已经站在刑场上,人们架起柴火,准备烧死女巫。
卡罗尔迫不及待要冲过去,她从未感觉自己的身体如此轻巧,每一步都能飞起来似的。
她看着自己的手,那半透明的皮肤泛着浅蓝色的幽光。
她魂魄出鞘,游离于外。
卡罗尔看着士兵驾着憔悴的安吉莉亚,风吹动安吉莉亚的红发。
如今,也只有那红发还是璀璨的,安吉莉亚的双目衰弱疲惫,血污弄脏了白色衬裙。
他们拖着无辜的安吉莉亚,将那羸弱的身体绑在火刑柱上。
这时候,奈特穿着神父的圣袍,走了上去,让安吉莉亚亲吻他手上的银色十字架。
宗教信徒认为这代表一种救赎。
卡罗尔处于灵体状态,无法接触任何人,无法改变任何事情,但她还是破口大骂:
“去他妈的该死的救赎,你们在谋杀她。”
没人听见一个幽灵的哭声。
接着,修士开始在安吉莉亚是身上涂抹油脂,以加速她的死亡。
卡罗尔什么也做不了,跑上刑场,试图拉住那些残忍的修士。她的手穿过修士的身体,穿过火刑柱,越过安吉莉亚满是油脂的身体,她无能为力。她去搬动下面的木料和稻草,吹灭行刑人手上的火把,然而一切只是徒然。
她说能做的,就是眼睁睁地看着她所爱之人燃烧起来。
火自下而上,吞噬了安吉莉亚的身体,她痛苦的大叫。
安吉莉亚痛苦地大叫,卡罗尔亦然。
那红发在火中飘逸起来,燃烧,化作黑色的焦尘。
卡罗尔扑到火中,拥抱她的朋友,她的心也随之燃烧,焚化为灰烬。
直到尖叫被火焰声吞没,泪水也被烧得干涸。
卡罗尔从噩梦般的真实中醒来。她的心痛得打颤,脸上也被泪痕僵住。
石头绊了一下马车,车厢颠簸起来。卡罗尔被震到,她抓着扶手稳住,抬眼,便望见外面的灰色城堡——如若无法改变的可悲未来。
城堡的贴着悬崖的裸岩,石拱桥架空而过,连接起入口和外面的大道。外面看不清城内,但能看见城墙上凹凸起伏的齿状雉堞。一圈突堞半架空地伏在塔楼外墙上,就像王冠,彰显着领主的权势。旧塔基座上翻修的窗墙泛着华美的金色,这大概是冷漠堡垒仅有的温柔。城堡下部分是防御作用,由灰色裸砖砌筑而成,塔楼上的三角箭垛,像深不可测的黑眼,幽幽望着前来的马车。
城堡就是一个庞然大物,它既是j-i,ng妙绝伦的军事要塞,也是传言颇多的公爵领土,而慢慢接近它的白色马车,如同一块微不足道的漂亮石头。
上了外桥,车轮滚动的声音都变了。马车窗外能看见临近的峡谷和远方的森林,y-in郁的云把它们染成灰青色。它们的生命力仿佛被压抑了,朦胧中,透着一股衰落的气息,唯有前面岿然不动的城墙和塔楼,穿越了苍凉的雾气,直逼不朽。
哨岗的守卫收到指令,开门通行。马车穿过大门,来到城内的广场。
随行的女仆问卡罗尔:“我们到了,小姐,您怎么了?”
“我很难受。”卡罗尔说,“我只是很难受,很难受……”
卡罗尔对安吉莉亚的死念念不忘,她小心地抚慰胸口,深呼吸,镇静。在这些悲惨的遭遇里,她成长了,她会告诉自己:这些恶毒的负面情绪无法战胜自己!
最终,卡罗尔克服了恐惧和昏厥,她扶着墙壁站立,缓缓走下马车。
扇形大台阶十分显眼,连着主塔入口。在大台阶上面站着许多带着面具的仆从,好像上面正举办化妆舞会似的。但是,并非如此。
入口两侧的花坛上,玫瑰正怒放,红得刺眼。卡罗尔望着红色的花,不知不觉就盯上花丛里黑暗的间隙,她试图看透花j-in-g上的刺。她的生活——包括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刺,尽管别人会看见她华美的生活,看见那美丽的裙子,嗅到那迷人的香气,但是她自己知道,她的脚下是玫瑰的尖刺。
带着面具的仆从恭敬退让,卡罗尔预感到了,她不得不面对她命运中的刺。她听见脚步声,那个男人走了过来。
埃德蒙公爵漫不经心地理了一下自己的外衣,他穿着红色的排扣高领礼服,里面的马甲压着白色领巾,金色的领针格外闪亮。他俊俏的右脸上没有表情,眼睛直视卡罗尔,似乎正期待着什么。他挺腰俯视面前的比他矮上一些的女孩,然后捧起她的手,弯腰鞠躬,点头示好。他额前的黑色卷发垂在左脸上,遮住白色半面面具上凹陷的眼窝轮廓。
“欢迎,我的夫人。”那声音有种低沉的磁性,若单纯地去评价这声音,甚至可以说得上有几分浪漫。
“公爵,我们还未举行婚礼。”卡罗尔的声音像被摩擦的沙,她的状态不太好,甚至有些头昏。
“婚礼就在明天,我已准备好一切。”埃德蒙公爵抬起卡罗尔的脸,轻柔地拨去她散下的秀发,他注意到卡罗尔眼中朦胧的灰暗,却以为那是少女离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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