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夜轻轻吐出一口气,脸上又换上了他一贯的漫不经心的慵懒笑意。
他美丽的眼睛中仿佛有云烟雾霭,即使在凝视也给人一种轻忽飘渺的感觉。他此时就用那双眼睛及其专注地看着云梵,然后喃喃道:“真是可惜啊。”
云梵心里忽然涌起一股颤栗的情绪,不是害怕,而是一种因寒意而起的寒颤。
他隐隐约约盘旋着的不安感更甚了。
事实证明,云梵的第六感不是一般的准,因为第二天他就被流夜喂了什么不太好的东西软禁起来了。
……
流夜端着两碗东西走了进来,他看到云梵醒了,就微微笑了笑,走了过来。
“怎么样?”他噙着笑意的脸在昏暗的背景中简直像是自带了一层柔光特效一般温柔俊美,但云梵却无意欣赏这种美景。
“你……”他欲言又止,“你这又是在耍什么花招?”
流夜轻笑着摇了摇头:“这不是花招。”
他凑近云梵,一双写满了笑意却不见半分喜悦的眸子紧紧盯着他:“你说你喜欢简单的人,喜欢一段不复杂的关系,这样你不会觉得累。”
他极盛的容颜就在云梵触手可及的地方,但那脸上的笑容却如同水中月镜中花一般,似乎隔着什么看不见摸不着东西,显得那么的遥不可及。
他越凑越近,鼻尖几乎抵上云梵的脸颊:“那么,我们就保持这样一段关系如何?不复杂也不会让你感觉疲惫,一段我们都满意的关系。”
“……”
云梵说不出话来,索性闭上眼睛背过脸去。
这是他名义上的师父,也曾教导过他许多东西,不到万不得已时——他不会对流夜动手。
流夜也没怎么着他,就是看到云梵必须乖乖躺在那里很是满意,这种不痛不痒的软禁根本没什么威胁,况且他的身体也逐渐产生了抗药性慢慢恢复着,云梵也没怎么当一回事。
但三天后,流夜开始转移他了。
云梵忽然想到似乎好久没有见过云君溯了,就随口问了一句他去哪儿了,结果听到流夜满不在乎地道:“或许活不长了吧,不必在意他。”
云梵一惊之下顾不得自己现在还应该是“身体乏力使不上劲”的形象,一下子就坐了起来:“你说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流夜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冷笑道:“从我第一次看到他时起就觉得我们会是宿命的对手,果不其然。”
但看到云梵面上的焦急时,他到底还是心软了:“那小子以一己之力妄图颠覆仙域,三天前就与他们在仙域的圣战之地约战了。现在已经这么久了……估计已经凶多吉少了吧。”
他话音刚落,云梵就已不见了踪迹。
流夜仰面躺在马车破旧坚硬的木板上,身边是方才云梵躺过的地方。他的手虚空慢慢抚上了那块唯一铺着厚厚毡子的一小块空间,似乎还能从穿过指缝的空气中触摸到那人残留的一丝丝体温。
“我已经尽力了……还是不行么?”
他闭了闭眼睛,然后把头微微侧向了圣战之地的方向——却最终没有追过去。
圣战之地本是仙域最美丽也是最神圣的地方,但云梵赶到时却险些认不出来这个早已不似从前的地方。
若是再加上几幢被劈的焦黑的断壁,那这里简直就是无魄小千界的翻版。
本来晶莹如雪的地面早已被染成红色,那红色不是鲜血刚喷洒上去的鲜红,而是几经堆叠最后沉淀上去的深红褐色,不仔细看还会以为是接近黑色的、真正土地的颜色。
云梵向里面走去,一路不知踢到了多少人的残肢,他却始终毫无惧色,只是径直走着——直到眼前,出现了第一个站着的人影。
云君溯一向偏爱白衣,站在那里的人却穿的并不似白衣,而是……
浴血般的红。
云君溯就在那里遥遥看着他,然后身体开始一点一点下滑,他就快要撑不住了。
云梵的心脏一瞬间揪紧。
他看到云梵后说的第一句话是:“幸好,我还能够等到你来。”
云梵说不出话来。流夜的表白是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云君溯此刻的表情却让他觉得——言语是如此苍白,苍白到他根本无法准确的描绘出内心此刻的感受与震动。
他想要调动体内的水木灵根给予云君溯生命力,但丹田却空空一片,云梵这才想起来他们现在还在仙域,是无法使用灵力的。
“我大约也不可能活着从这里出去了,所以有些话即使说出来也应该没什么关系了。”
云君溯轻轻叹了口气,就又有几丝血沫从他口中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我想要和你一直一直在一起,不是作为同门亦或是兄弟,而是伴侣的那种相守,是情人间的亲昵。”
他说的有些急,似乎是被呛了一下,剧烈地咳嗽起来,却仍然强撑着想要握住云梵的手,断断续续地说:“……别忙着拒绝我,至少……听我说完可以么?”
云梵没有反抗任由他握住了手。他的头颅微微垂着,几缕被打散的发丝凌乱地掩住了他此刻的表情。他既没有说话,也没有挣扎,就这么一动不动地静坐着,沉默而安静。
云君溯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忽然没头没脑地道:“你知道么?每次你只要一撒谎,就会不由自主地盯着你想要欺骗的那个人的眼睛,一动也不动的,好像在说你看我真诚的眼神……每次你那样子忽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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