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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陵暗暗叹口气,转开话头:“朕和莲妃不过是逢场作戏,她还当真了?给了她三分颜色,就开起了染坊,竟敢恃宠而骄!她放蛇咬了你一口不打紧,差点要了你与朕的命,且不守妇德,身为后宫嫔妃,公然与男子拉扯争斗,全无半分教养。若不是那蛇本身无毒,朕又念她年轻无知,怎会饶她一命?打入冷宫,已是仁至义尽了。”符陵说到这里,放缓语气,忽笑道:“翔,你刚才那样说,是不是吃她醋了?那朕可欢喜得紧了!但溺水三千,朕的真心却只给了一人……”
楚翔轻轻地抽出手来,并不直接回答,却道:“我身份不明,若长期住在陛下的寝宫里,难免惹人猜忌,外臣知道了,也有损陛下清誉,陛下还是放我回离苑吧!”
符陵摇头不允:“你身体尚未复原,回离苑去朕便不能每日来陪你,总不能放心。你暂且在此住一段时间,养好身子朕再做安排。”
楚翔只好依言仍住在宫中,怕生事端,也不敢出去闲逛。解毒后,内力逐渐恢复,楚翔便在庭院中打打太极活动筋骨。符陵功力深厚,血有大补之效,楚翔的面色一天天红润起来,精力更比以前充沛,脸上身上那些丑陋的伤疤涂了凝脂膏后,不久也即褪去,俊逸如初。符陵则堆积了许多政事未决,顾不得休息,次日便去上朝,群臣见皇帝形容清减,神色疲惫,这才相信符陵确是因恙缺朝。符陵日日忙碌至深夜,虽有楚翔监督他照苏太医的方子服药,但符陵无暇休养,这药效也十分有限。
自处置莲妃后,符陵除了隔三岔五去皇后处小坐片刻,再不临幸别的嫔妃,吃住都与楚翔一起,且绝口不言符明之事,楚翔也尽心侍候,格外柔顺,两人言笑晏晏,其乐融融。
第三卷 二十八 何当金络脑(上)
过了十余日,一天半夜,寝宫外忽然有人高声禀报:“皇上,边关八百里加急战报到!”楚翔从梦中惊醒,揉了揉睡眼,拉住正在穿衣的符陵,问道:“陛下,这么晚了,出了什么事?”
符陵道:“怕是前线出了问题,朕去去就来!”回头温柔地吻了吻楚翔,方起身去了。
符陵去了足足近一个时辰方回来,进门后也不就寝,令人点了灯,就在灯下翻来覆去地读那战报。楚翔等了良久,翻身起来,走到他身后,轻轻为他披上外衣。符陵回头见是他,将他拉到身前,靠着自己坐了,递给他几页纸,道:“真是妙计!”
楚翔见符陵面色不善,眉头紧锁,目光中大有研判之意,心中疑惑,忙接过纸来一看,正是长江前线的急报,急急展开,一目十行读了一遍。原来,秦军大军抵达长江北岸后,原留守驻军已造好了上百艘大船,外加征集的民船千艘,作好准备渡江作战。但南军却训练了一批水性极佳的死士,携带铁锥,趁夜从上游乘小艇顺流而下,到秦军泊船附近时跳江潜水,潜入大船之下,用铁锥凿穿船底。而秦国大军初到,立足未稳,布置不周,全无防备,一夜之间,上百艘大船沉没了十之八九,船上的秦国官兵大都不谙水性,亦伤亡惨重。慌乱之中,南军又趁势放船渡江掩杀,秦军竟然大败,船只损失大半,只得退回岸上。陈郁一面通报军情,自请处分,一面等候符陵的指示。
楚翔看罢,只觉得一颗心怦怦乱跳,似要蹦出胸膛,捏着战报的手心里全是汗,这一计策正是他托狄丰带给安澜的书中所记,未料竟能大奏奇效!楚翔把战报还给符陵,试探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这次不过是场意外,陛下不必多虑。不知陛下下一步作何打算?”
符陵沉吟道:“这一战人员伤亡倒是小事,但船只损失殆尽,附近的民船已被征集一空,要筹措更多的船只,仓促间又到哪里去找?若要重造百艘大船,汛期之前已来不及了……”符陵说着站起身来,在寝宫内来回踱步,过了一柱香功夫,终于下定决心,回到案前,提笔刷刷地挥就一道手谕,传人进来,令快马加鞭送往前线。
此时两人都了无睡意,符陵叹息:“既然事不可为,不如及早撤军,朕已令陈郁整顿人马,准备班师回朝,明年再做打算。周军谙习水性,利于水战,我军受些挫折,也算是得个教训,下次再不能如此草率轻敌了!”忽笑了笑,又道:“翔,这一战,与当年周公瑾的火烧赤壁大破曹军,竟有异曲同工之妙!你那好友安澜将军确实不容小觑,朕竟不知江南还有这样的人物!幸好如今你不在周军中,否则南朝岂不是更如虎添翼?”
楚翔只觉脑中阵阵晕眩,将心一横,忽然站起,走到符陵面前,撩衣跪下道:“楚翔对陛下隐瞒了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请陛下治罪!”
符陵这回却不急着让他起来,不动声色地问:“什么事?”
楚翔咬牙道:“不瞒陛下,这次周国大破秦军的计策,是我预先写好,托大师兄连同盗来的密信一起转交安澜的。”
符陵闻言一愣,接着是长久的沉默。楚翔直挺挺地跪在地上,低着头只看得见两尺外明黄色龙袍的下摆,却是纹丝不动,直到楚翔的膝盖都跪得有点麻木了,符陵方开口道:“你起来罢!果然是如此!安澜虽然勇猛,未必想得出这种计策,朕早有疑惑,也不是不能查到,但朕还是宁愿你亲口来告诉朕实话。”
楚翔仍跪着道:“大军失利的责任皆因我起,请求陛下处罚,以振奋士气,平息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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