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答应了,颔首送他到屋外。当初他剔仙骨时,墨雪是极力反对的,封月倒是出乎意料的没有阻拦,只搁下一句你不后悔就好。没了仙籍,加上身子骨差。在人间找份差事竟也成了个大问题。
最后墨雪在和黑无常一打马吊就败北的刺激下萌生了开家妓院的想法。这样蓝芷每天不需要干多累的活,只需凭着爱好,看着心情打发时间就好。要姿色有姿色要身段有身段,干这行简直就是将自身价值发挥到淋漓尽致。
不过封月倒是因为这事和墨雪闹了好几次,毕竟再正直的男人遇了蓝芷,都有变成qín_shòu的可能。
如此,墨雪只得大白天出来帮小王爷照看着他的准媳妇,晚上再回冥界去办公。封月这下是满意了,可却轮到鬼帝南柯有意见了。墨雪大半夜的还在忙活勾魂的事,与之欢好的时间自然就短了。
软言软语,生拉硬拽的用强都试过,可墨雪就是两头跑得乐此不疲。南柯也不知是应该气他没有履行夫妻间的义务的好,还是欣慰自己能有个那么出色,尽职的下属好。他也自然是不知道墨雪这么卖力工作还是事出有因的。
封月答应了从青楼的盈利里剥出一大半归他随意花,前提则是他必须照顾好蓝芷。
离墨雪带着众小倌去湖心亭已经隔了两个时辰了。天色也渐渐暗淡了下来,人去楼空,伫忘川没了往日的喧嚣,在清冷的月色下显得尤其寂寥。
一草一木随着晚风微摆,池里原本开了一片的菡萏也凋谢了不少,几尾锦鲤鱼在莲蓬间嬉戏穿梭。因是烟花之地,四周的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小倌身上淡淡的花香味。
蓝芷坐在庭院的石凳上,手里握着杯盏。凝视着里头的透明液体良久,终是一口饮尽。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哽在喉咙间,他皱眉咳嗽了几声又执起酒壶将空杯填满。
月色如水,他想起很久以前的那个中秋来。
如今抬头,那月亮还是月亮,可一同赏月的人却不在了。他初来人间头一次见到螃蟹,愣是看着它发呆了良久。后来还是那人替他剥了蟹壳,将蟹黄蟹肉一并取出,沾了白醋喂到他嘴边。
笑他笨到连蟹也吃不来的是他,承诺说从今往后帮他剥一辈子蟹壳的亦是他。
只是那时的他,仅是初涉凡尘的懵懂过客,而他也不过是一心想考功名的落魄书生。
再见时,他已然不记得了昔日的种种过往。
蓝芷此刻才开始动摇,剔去仙骨的决定是错还是对。他这世过的很好,乡试一举中的,官及御史中丞。皇帝是明君,唯才是举。加之府里又有个古灵精怪的妹子,能常常逗他开心。也许很快他便会娶妻,生子,完成他们未能实现的白首不相离的夙愿,然后这一世便也安然过去。
只是至此桓敬之的心上却再也没有一个叫做蓝芷的名字。
“朝露昙花,咫尺天涯,人道是黄河十曲,毕竟东流去。 八千年玉老,一夜枯荣,问苍天此生何必?昨夜风吹处,落英听谁细数。 九万里苍穹,御风弄影,谁人与共?千秋北斗,瑶宫寒苦,不若神仙眷侣,百年江湖……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
桓敬之步入庭院时听到的正是蓝芷的喃喃自语。见他双眼虽望着杯子,但那漆黑透亮的瞳仁里却是一片寂灭之色。一头如云的软发倾泻而下,发尾处用锦缎系着,余下的几缕落在瘦削的肋骨处。
直到走得近了,蓝芷才觉察到他的存在。放下酒盏,噙着笑意道:
“你来了。”
桓敬之看他双颊泛着红晕,便抬手颠了颠桌上的酒壶。喝了还不到半壶,可眼前的人却显然是已经醉了的模样。
原本以为这楼里会空无一人的桓敬之未曾料想竟会遇上醉了的蓝芷。
蓝芷见他沉默不语,也并没再接话。撑着眼皮看了他一会儿,实在耐不住倦意便垂首伏在了石桌上睡了。
一抹无意识勾起的浅笑绽放在桓敬之嘴角。他兀自斟了一杯酒,杯沿凑近鼻尖,还能嗅到一抹淡淡的幽香。就一口,便尝出了这是成年的女儿红。纵使他是千杯不醉的人也觉得这酒入吼辣得厉害。
只是不知道,在这风清月白的中秋之夜,月下独酌的蓝芷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桓敬之端着杯子的手指在月光下莹白如玉,指腹不自觉摩挲着酒盏的纹理。看着悄然睡去的蓝芷,竟有那么一刻失了神。
直到一阵冷风拂面,趴着的那人咳嗽了几声,他才恍若如梦初醒般。想着蓝芷身子也弱,喝了酒又吹了冷风势必会得伤寒。他顺手解下自己的袍子,小心覆在他身上。转身欲走之际,又想到之前听他说今晚是伫忘川的游湖之夜,那么小倌们也定是折腾到很晚才能回来。
留蓝芷一人在这呆着,他竟是有些不放心。想到这,他不由眉心微蹙。索性一手握住蓝芷的手,一手揽了他的腰搀着他站起。
蓝芷脚下无力,步子虚晃。这会儿半个身体的重量全压在桓敬之的肩上。桓敬之为了让他靠的舒服些,侧了大半个身子。好在蓝芷虽然看着高挑,但那分量倒是很轻。扶着他走了一路倒也不是特别费事。可问题就在于蓝芷的卧房是在二楼,要进去就必须先过楼梯。两人此时的姿势要上楼自是费时又费力。
桓敬之低头看了一眼蓝芷,见他依旧睡着。只是那长睫微颤,仿佛随时都会醒来。他素来行事不是拖泥带水之人,眼下虽然介于男子间的暧昧关系,他还是抽出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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