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合。
既然都是麻烦,那就不在乎多添一件了。
无事不可生事,遇事不可怕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说穿了,生活不就是这样子么。
风平浪静有风平浪静的好,波涛汹涌也未尝就骇人。
但最关键的一点是,他喜欢这个人吗?什么才算喜欢呢?
他一点概念也没有。他心里暗骂:“我晕,他妈的又绕回去了。”
杨子湄今天出门穿了件灰色长款的开衫毛衣,大翻外的毛衣领随意的堆在肩上,里面是一件白色复古的亚麻衬衫,出门的时候专门把袖口解开挽上来压在毛衣袖口外,有什么需要的话,方便随时往上撸袖子。下面则套了条稍微破洞的牛仔裤,脚上踩了一双白色的高帮帆布鞋。
路琢看着他颀长挺拔、却从容放松的背影,心里渐渐回过味儿来。
如果他不曾接触这个人,在外表看上去,放在古代来讲就是有些“fēng_liú倜傥、君子如竹”的意思了,都少都有些高冷出尘,不好相与。
可是实际却是这样,那人几乎对自己到了一种“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地步,他一点都不觉得那人有什么不易近人的地方。
这事再往深了说,不就是那人待自己同旁人不一样么,愿意卸了一身华丽的文饰,露出自己全部的质朴,什么企图都没有的跟他朝夕相对了这么久。
他急于说些什么,可又觉得不论说什么都特别像是在付给对方应得酬劳一样。那人真的什么都不图,自己冒冒失失的说出什么来,倒不像是在感激了,反倒显得像是同情与怜悯。
同情他十分的付出没有一分的收获,怜悯他义无反顾的飞蛾扑火。
他还是感激他的,太周到太细致太聪明,令他还可以光明正大的将感谢说出口,不至于非要逼他到连一句“谢谢”都觉得忸怩万分。
这人,磊落到连人情债都没要他背,像是几乎打定了主意,以后不会再有什么感情上的往来。
现在他反倒有些踌躇了。突然就有些埋怨他的干脆利索来。
等两个人开车上了大路,路琢发现走的并不是回家的路,他扭头看着杨子湄:“不回去么?”
杨子湄一手撑在车窗上扶着额头,一手扶着方向盘,无所事事的开着玩笑:“你说你打算回去干什么?”
路琢想了半天,毫无新意道:“叫大白他们,出来喝酒。”
杨子湄就乐:“想来你也没别的打算了,昨天出去瞎晃荡发现一条啤酒街,今天带你出去转转,庆祝我们路大残废重新做人了。”
所谓啤酒街,就是简单的在路口的上空悬了三个字“啤酒街”。四点的时候,交警过来把这一条路封上,然后一家一家流动摊都出来扎堆了,满满一条街都是卖小零嘴的,足足铺出去200来米长。
东西和平常的夜市没什么两样。不过胜在地方拥挤,声音嘈杂,人挤人,吆喝声沸反盈天,被脚步来来回回遮掩的路面上尽是些尚算能忍受得了的垃圾,红绿黄的灯光纷纷扰扰,流浪猫流浪狗在人缝里穿梭,随便一张桌子上都积了一层厚厚的油污,特别有一种黑社会的氛围,格外适合用来发泄。
杨子湄把车停在不远处一个大广场的车位上,两人安步当车溜达过来,随便挑了一张桌子就坐了下来。
按以往,路琢肯定要把桌子来来回回擦三遍,最好能楷下一层油漆来才罢休的。不过他心里事太挤,反倒二话不说就把肘子搭上去了。
杨子湄皱着眉,心里诧异了好半天。
刚一坐下就有一堆老板娘围过来。杨子湄快刀斩乱麻的点好了饭,又要了一打冰镇啤酒往桌子上一放,好像特别自豪似的:“这才叫吃夜市!平常你们那些,顶多算小打小闹,夜市夜市,人多成市,几个人那简直就不要提了。”
路琢取过一瓶啤酒,就着桌沿一卡,一手劈下去就打开了。他认同这样的看法,在这鱼龙混杂的地方确实更适合撒野,但嘴上非要反着说:“品味呢?”
杨子湄眼疾手快的拦下他的酒瓶子,自然而然的从兜里掏出胃药递过去,一本正经的同他掰扯:“什么叫品味?这才叫品味,做什么事就挑什么地儿。赶明儿你要是拿什么医学诺贝尔奖了,我给你定一桌国宴,搁北京天/安门前广场那儿。”
路琢捏着胃药,心里不是滋味。
以前和别人一起出去吃饭时,凉的热的荤的素的在胃里一搅和,他就得难受好几天。他从不愿扫大家的兴,自己吃片胃药就过去了。导致他几乎养成了习惯,面上豪迈的很,给过来的酒不问冷热就灌,烤串不问生熟就吃,背地里自己捂着肚子,夜里一趟一趟跑厕所,恨不能以厕所为家。
他装作不随意,其实是为了掩饰不停起伏的心绪,鄙视道:“说出来也得有人信呐。”
刚巧杨子湄点的夜市必备烤羊腿端了上来,卖相不错。
他一身简单低调的衣着,袖子撸起到手肘上,在表面看上去乱成一锅粥实则各行其是的闹市里,就着一次性筷子手法娴熟的拿刀子把肉片下来,天衣无缝的和热闹嘈杂的背景融为一体,仿佛已经这样了好几年。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地道”。
不管是什么地方,高贵的也好,卑下的也罢,他都有本事与那大背景水□□融,丝毫不叫人觉得格格不入。
杨子湄坐着不方便,索性站起来,一只脚踩在凳子上借力,问道:“暑假你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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