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子。
“不急,容我稍作思量,想一想这事儿的源头。”我边说着边提起木茶壶,给自己斟满一杯茶水,凑到嘴边抿了两口,却是淡的不能再淡的井水。
“这事儿说来话长啊。”我一时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那就长话短说。”
我颇为难的磨了磨牙,大丈夫婆婆妈妈也很不是样子,于是心一狠,话就出了口:“我这兄弟,他叫潭溪,就是那个潭水的潭,溪水的溪。”
老头点了点头。
我忙问:“莫非老伯也信这神神鬼鬼之说?”
那老头也抬手也为自己斟茶,道:“什么信不信,老头子我明年就百岁的人了,什么事儿没见过,信也罢不信也罢,不过是你们这些人的事儿,跟老头子我也无甚要紧。”
我暗道,这老头都快活成精了。
“嘿嘿,老伯倒是个心有乾坤的人,那我便从头开始讲来。”
老头点了点头,作洗耳恭听状。
我清清嗓子,就着满室昏黄的烛火,絮絮叨叨起来。
“此事要从十余年前讲起,从潭溪,也就是我这位至交好友刚死时讲起。”我顿了顿,又道,“那时这穗城还是个破破烂烂的小城,城里只有两三户做药材生意的小商贾。这其中一家便是潭家了。”
那老头皱了皱眉,问道:“莫不是前几年失了场大火,万贯家财烧得精光的那个潭家?”
我叹了口气,点头称是,又接着道:“且不说几年前的事,先说说原来那个潭家。”
“我这个至交,实则是个苦命的人。听人说他是随父母逃荒来到这穗城的,只可惜逃过来没多久父母便染了恶疾双双离世。”
那老头点了点头,又问:“潭溪可是他本名?缘何我没听说过?”
我讪讪笑道:“这……他本名麽,倒也不曾于我讲过,伤心往事到底该忘就要忘掉。”
“嗯,你继续说罢。”
我透过门缝往外头觑了一眼,瞧见黑黢黢的巷子里依稀落下几束灿金的阳光,心里隐隐有些着急,便道:“若是老伯肯安安静静听我讲完不再插话,我便再加一百两,如何?”
老头一把扔掉木头茶盅,往床上躺下,微怒道:“老头子我不烦你,你只管讲你的。”
我咧嘴笑了笑,道了声谢,自顾自的讲了起来。
我说,那便从潭溪死时开始说起……
第2章 鬼有三急,投胎最急(一)
潭溪是死在潭家的,死时不过十七岁。
这潭溪原本流落街头无依无靠,后来潭家老爷菩萨心肠,留他做账房先生,这才过了几年丰衣足食的日子。
再说这潭家,香火不是很旺,一脉单传至潭老爷,虽世代为商,颇积攒了些家业,可惜的是,人到中年仍无子嗣。幸而过了忘年之岁晚来得子,生了个白白胖胖的男孩儿,取了个名字叫潭子实。只因他是子时生人,便取“子时”谐音“子实”。
这两人原本也无甚交际,潭溪死时潭子实才满八岁,尚不通人情,蛮横娇纵的连他爹都管不了。
怪就怪在,潭溪是死在深夜,第二天这潭子实却在后院见到了潭溪,并同他言语一番。
待到傍晚管家来叫人时,这才发现潭溪的尸首早已凉透,便忙叫潭老爷来瞧。
潭溪此时方知,自己已经死了。
后来,潭老爷瞧他死的凄惨怪异,便叫来城外的老医仙儿来给瞧了瞧。
那老医仙儿来时只瞥了一眼,一口咬定,潭溪是昨夜死的,且是窒息而亡的。
潭老爷登时吓得腿软,暗道,了不得了,潭子实晌午才见了潭溪回来。
潭老爷忙叫下人去找潭子实,谁料潭子实正扒着门沿儿往里瞧,看到潭溪的尸首时竟一时吓傻了。
这潭溪也有些傻了眼,正站在门外看自己的尸首,潭子实一回头便撞见潭溪的鬼影,登时吓得哇的一声惨叫,抱着他爹哭了起来,只说:“潭溪在井边,怕……”
众人都道,小儿阳气不足乃是撞了邪,潭老爷忙差人去请玄光观的玄清道士来驱邪。
要说这事也怪那个臭道士,收了潭家银两便瞎诌胡扯,说什么:“阴魂徘徊于此,定是有难以割舍之物,且将这后院一并烧掉便可。”
潭老爷也未多想,便一把火将后院给烧了个精光。
连带着把潭溪的尸体也给烧了。
潭溪就这么一眼不眨地看着那场火把自己的尸首化成了灰。
那道士又在府宅四处贴了符咒,一心要降服潭溪这只倒霉鬼。
人不留鬼,鬼不自留。
潭溪叹了口气,便出了养他八年的潭府。
潭溪料想着,过不了多久定会有鬼差来捉他去地府,岂料等了一日也不见有鬼差的踪影,便摸黑往后山上去了。
潭溪瑟瑟缩缩行至半山腰,忽听闻一阵女子的哭泣声,很是渗人。再往前走,便看到一处峭壁下孤零零一家农户,草窗里依稀有烛火摇曳。
潭溪走到破木门前,见烛灯下有个瘦小的女子跪在床边掩面恸哭。
床上平躺着个干瘦的老年人,脸色煞白像是才刚过世。
潭溪走到门里,站在姑娘身侧,瞧见床榻上坐起个人影,飘飘然飞出那具尸骸。
潭溪瞧了那人影一眼,那人影也瞧他,两厢点了点头。
姑娘哭的嗓子嘶哑,眼泪都流干了,只能断断续续的抽搭。
那个人影同潭溪站在一处,抬手想要拍拍姑娘的肩膀,却抓了个空,只好叹息道:“唉,我苦命的闺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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