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淮应的很轻,低缓的声色好听。他嗅到浅浅的桃花香,每次陶桃离他近时,他都能闻到。它似不会衰败,不会随着春日逝去而消散。就同他此刻蠢蠢欲动的心思一般,莫名地被牵引,悸动。
他的思绪是酥痒的,向往的。
他从未见过陶桃这般好的人。
“陶桃,你长什么样子?能让我摸摸吗?”季淮说的极其小心翼翼。
然而陶桃并不想被季淮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他怕季淮以后回了天界会找自己算账。苦劫是罚,不允许任何人干扰。小仙参与仙君的任何劫数都是大忌,不仅天界法规不允许,仙君自己也不会允许。
陶桃退后一些,闷声:“我不好看。”
“我不嫌。”季淮急忙说,卧在床榻上单手撑起身,另一只手朝着前方试探地触碰,“你靠近些。”
陶桃不愿,继续往后挪了点,别扭着不知该不该把自己的脸送上去。
季淮也不恼,他其实就想摸摸陶桃的脸。他又不是自小瞎,单靠摸几下哪能晓得这人什么模样,他是唬陶桃的。没想到陶桃心眼单纯,真的信了。季淮无奈,换了个法子,故意伤心道:“你是不是嫌我?”
“怎么会!”被他的话语惊到,陶桃倾身上前许多。
“你说你要照顾我,同我一起过,却总避着我。”季淮将手收回,赌气似得躺着。
“我没有避着你,四皇子,我……”
“那为何你总不愿触碰到我,是我长的很吓人吗?”他在地牢大半年,什么苦刑没受过,若是真有什么吓人的伤疤那也不奇怪。只是陶桃这般嫌弃,他有些受伤。
“不是的!四皇子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
季淮忍不住侧过身,背对着陶桃勾了勾嘴角,心情很是不错。
陶桃误以为季淮生气了,一双手无措地想去揪他的衣衫,可又止住了动作。跪在地上的腿开始发麻,眼眶也渐渐发涩。他不碰,是有缘由的。
他们一个是仙君,一个是小仙,中间隔着十万八千里。按身份,陶桃平日里碰到仙君,都应是跪在地上不得抬头直视的。他只是一个刚修成人形的小仙,与铃兰那样的小仙又是不同的。在天界,属他身份最低。
如今,能与季淮说上几句话,照顾他的起居已是斗胆。他又怎么再敢去真真切切地触碰季淮,触碰这个他爱慕了三百年,身份无比尊贵的仙君。
“是我身份太低微了。”好半天,陶桃为难地蹦出这么一句来,话语间带着满满的卑涩。
第6章
季淮愣了,实在是没想到得到的回答会是这句。
他徒然坐起身,顾不得什么,伸手胡乱一抓,恰巧抓住了陶桃的手臂。陶桃低着头不敢瞎动弹,小鹿般怯怯。而季淮的手顺着他的手臂,隔着那几层衣衫,一点点地下滑,握住了他的手。
季淮的手偏瘦,骨节分明,掌心是常年握剑的糙茧。轻轻厮磨在陶桃的手背上,然后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带着凡人的温度,由掌心蔓延,包裹住陶桃略微冰凉的手。
这使得陶桃的脸很红,心也烧的慌,耳中只能听到自己思春欲动的心跳声。
他虽怕,却也很开心。唯有在凡间,才能这般被季淮握着手,他躲归躲,但每一次都极其珍惜。
“你往后,不要喊我四皇子了。”季淮道。
陶桃咽了口唾沫,抬眼望着季淮,满面困惑:“那喊什么?”
总不能没头没脑地喊仙君吧?
“就喊我季淮。”
“不行!”陶桃立马抽回手,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管脏,退后移了一大块地方儿,让季淮够不着他,“我不能直呼四皇子的名字。”
不论是云渊还是季淮,这两个名字都是属于仙君的,陶桃不能连这都越界了。他弓身爬起,顾不得拍身上的灰便躺回了自个儿的木床上。
“陶桃!”
“……我睡了。”
季淮气急败坏地扶着床跌下了地,摸到了床边的竹棍:“我被贬到这来的那一日起,就不再是皇城的四皇子了!张婶他们都不知道我的身份,官府也不提及照应我。其中是什么道理,你看不出来吗?”
他几乎是迫切的与陶桃说:“陶桃,早没人把我当四皇子了!”
竹棍点着地,发出‘哒哒’的响音,季淮撞到了木床的床角,不免吃痛。陶桃赶忙起身扶住他,让他坐到自己的床上,尴尬且别扭着说不出话来。季淮再次摊手“把手给我。”
陶桃不愿。
“我看不到,把手给我。”向来强势的季淮居然有几分示弱。
僵持许久,才有一只手犹犹豫豫地放到了季淮的掌心。
季淮握紧了,“我与你是一样的,没有身份高低,我的命也是你救回来的。”
没人待他那么好过,舍了命对他好的人,他季淮头一次遇到。
遇到了,就舍不得放他走。
“陶桃,我今年二十五,应要比你大一些。”
陶桃在心里默念:我今年三百岁……
“你若怕自己年纪小,喊我的名字礼生。就喊我淮大哥,可好?”季淮不喜欢自己的姓氏,唯独这个淮字,是当年他在书卷上随意翻的。皇帝根本没为他赐名,宫人们一直喊他四皇子,兄弟姐妹们也懒散称他一声老四。
堂堂一个皇子,没有名字,着实可笑。
于是他五岁时,的书卷上,找了一个淮字。
淮河之水幽幽,奔流而去。同他的心思一样,想离开这个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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