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阎王的这句话并没有让全场的氛围更加轻松,相反,他评价完以后,双方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在场的各位都是文化人,就连席间倒酒的小生都是能够识文断字的。吕轻侯的这首诗让所有人听了以后,第一个反应是心里“咯噔”一下。
在席间的师狄更是听得菊花一紧。
前两句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含义,无非就是扣一下题目中的月字。吕轻侯最想要表达的是后面两句。永乐指的是永乐帝,也就是明成祖朱棣。朱元璋将皇位传给了自己的侄子,但是他的儿子燕王朱棣不服气,一怒之下挥兵从北京打到南京,夺去了皇位。
当着吕阎王的面吟这样的诗,简直就是在威胁自己老爹。意思是如果你将来把位子传给我的侄子,那么,我一定会学习朱棣,而不是项羽,跟在位之人斗争到底。
关键是,朱棣南下的口号是清君侧,这让今天刚被吕公子当成智囊的师狄心里很是不爽。“妈蛋,难不成你将来还想打着消灭我的旗号,来跟你侄子刀兵相见吗?”师狄郁闷地想着。
而吕阎王的反应则很值得玩味。他虽然不喜欢自己儿子这么**裸地宣示他自己的继承权,但是有没有非常愤怒地训斥他,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难道在吕阎王内心,对于吕轻侯的继位其实并没有发生根本的动摇?还是说吕阎王只是不想过多地刺激自己的这个儿子?
师狄正在想着,吕公子从席位上站了起来,笑着道:“祖父的诗字字珠玑、其乐融融。伯父的诗借诗言志,发人深省。晚辈本不敢班门弄斧,贻笑大方,奈何祖父有命,不敢推脱。可是,诗我是断然做不出来的,就偷懒填首词吧。”
吕轻侯一听,脸上盈溢着得意洋洋的神色。
刚才吕公子的一番话,其中“借诗言志、发人深省”四个字尤为让吕轻侯满意。虽然诗不是他自己做的,但是刚才借着这首诗,他像自己的父亲和侄子传达了自己誓死捍卫自己阎王位置继承权的决心。
吕公子能这么说,说明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因此听到吕谦更加谦恭的开场,心里简直是畅快至极。
他一手端起酒爵,一手拿起烤羊腿旁边的小刀,单手切羊肉,打算切下羊腿上膏腴最丰厚的一片来佐酒。
这时吕谦吕公子端起酒爵,略微想了想,笑道:“填了一首《如梦令》,请祖父和伯父指教。”
“月挂东山天幕,”
正在单刀切羊肉的吕轻侯听到这熟悉的词句之后,手不慎一滑,锋利的刀锋割进了自己的手指。脸上志得意满的表情也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死死地盯住吕公子的脸,拼命想要从他那宠辱不惊的俊俏、阴柔的脸上读出什么背后的信息。
“一坛杏酿下肚,”吕公子带着笑意的脸,饶有兴味地带着调笑看了自己伯父一眼。
吕轻侯的脑子里“轰隆”一声,像是一座巨大的建筑坍塌了一样,一下子手足无措,他扭头看了一下在吕阎王旁边侍奉的九姨娘,她那精致得不染一丝烟火气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涟漪。
“坏了,”吕轻侯心想,“从九儿的脸上没有看到任何诧异的表情,那么这封信应该是在送到九姨太手中之前被吕公子的人给截下来了。”
他惶恐地看着自己的侄子,觉得此时此刻这个比自己小二十多岁的家伙脸上那浅浅的笑意是世界上最恶毒的诅咒。他想要说些什么打断吕谦,但是突然发觉自己口中干涸得就像龟裂的土地,说不出任何的话来。
吕公子很享受当前吕轻侯的表情,他装作在思考,手中端着酒杯慢慢地踱步到吕轻侯的面前,只为更加近距离地欣赏他这个伯父脸上那层次丰富的表情。
“酒壮怂人胆。”
吕公子好像灵感迸发一样,突然又说出了第三句。这一句刚一脱口,就逗得全场哈哈大笑。虽然说词在格律的要求上比律诗要松的多,但是像这种如此直白的词句,简直就是顺口溜、打油诗一般,因此众人也都忍不住笑意。
吕阎王更是笑得喘气都困难,眼里噙着泪花,笑道咳嗽连连。吕公子急忙从衣兜里掏出来一个枇杷果,用湿巾擦了,递给自己祖父。
全场欢乐的气氛中,唯有一个人的心情却是一下子跌到了低谷。就在吕公子填词之前,他的心情还非常的高涨。觉得自己中午时候在吕阎王面前丢掉的面子,终于在刚才像一个爷们儿那样夺了回来。这一下却让他震惊得手脚冰冷。
“怎么会落在他的手里呢!”吕轻侯反复在想这样一个问题。然而此时即便是想明白了,恐怕也于事无补了。他忍不住去想象在父亲面前,被一个晚辈揭露自己对父亲的宠妾有非分之想,还写下这么伤风败俗的艳词。
他不知道父亲会怎么处置自己,但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这个在自己面前假模假式叫大伯的人,是个出招最狠毒的家伙。他一招致命,并且是见血封喉。不光断送了自己的前程,还将自己父亲的前程也断送了。
一旦这个消息传出去,从明天开始,吕家,吕轻侯,就会成为整个丰都城,不,整个阴曹地府的笑柄。
由于这首词是不学无术的吕轻侯自己填写的,没有假借任何智囊之手,因此现在正坐在吕轻侯身后的一群智囊们听到这样没有水平的词,简直像是看到了猴戏表演一样。他们在疯狂地大笑着,以为眼前的吕公子是猴戏中那个窜上窜下的猴儿。
但只有吕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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