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孤狼。
楚忘强制着转过自己的头,看过去——
两具惨白的骷髅,一大一小,睁着黑洞洞的眼,静静躺在腐朽的棺材里。
楚忘吓得浑身一个趔趄,差点跌进坑里去,立马扭过头,不敢再看。
夜太深太黑,连月光都是黯淡的暗红色,照着这鬼魅魍魉的人间。
夜风中,梅枝窸窣地摇曳着,将暗色的影子错乱一地。
于这风声树声中,有极低的啜泣声压抑着响起。
楚忘转头看去,但见那人,跪在地上,长长的羽睫在眼睑处打下极重的阴影。然后有水滴,从那阴影处一颗接一颗地坠下,隐在泥土中,落在白骨上。
英雄泪,红艳骨,大约说的便是这样的情形。
楚忘再傻,也已猜到对方身份。
他心中不忍,一时也忘记了害怕,跟着凄恻起来。
于是生涩地安慰道:“逝者已逝……您……节哀吧。”
他鼓起勇气,将掀翻在旁的棺盖重新盖了上去。
薄薄的木板一声轻响,严丝合缝地盖上,将二十年的情殇封在里头。
楚忘手脚麻利地将泥土重新铺上去,最后还踩了几下,将土夯实。
“拓跋,”萧定襄忽然开口,“此地不宜久留,走吧。”
男子弯腰,将落在一旁的剑捡起,曲指轻轻一弹。
剑一声长鸣,颤动不已。
男子轻声道一句:“抱歉。”
竟是对楚忘说的。
楚忘忙摆手:“没关系没关系,助人为乐嘛!”
男子一笑,嘴角的弧度极冷。
手中剑芒一闪,直直地向楚忘刺去。
剑疾如电,堪堪在楚忘颈前一寸处停住。
萧定襄伸出二指,死死夹住剑身:“你不能杀他。”
楚忘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傻傻看着僵持的二人。
男子皱眉,眸色冷冽,煞气重重:“为何?”
萧定襄只重复:“你不能杀他。”
男子见他坚持,只得作罢,收起剑,对着楚忘冷声道:“今日之事,你若敢泄露半字——”
楚忘连忙竖起二指发誓:“就让我不得好死,死无全尸,死无葬身之地!”
男子冷哼一声,戴起袍帽,向摘月宫外走去。
萧定襄看了楚忘一眼,低声道:“赶快回去吧。”
楚忘曳住他的衣袖:“殿下,今日之恩,我楚忘定当铭记在心。”
萧定襄低低笑一声:“楚忘楚忘,你当忘。”
楚忘啊一声,十分不解。
而对方一甩衣袍,已然飘然远去。
“虽然我叫楚忘,但我记性颇好,今日恩情,我不会忘的!”楚忘在他身后喊。
夜风很大,很快便将他的呼声吹散。
对方黑衣黑袍,早已隐没在黑夜中。
而梅林窸窣,犹如百鬼夜行。
楚忘紧紧衣衫,赶忙跑出了摘月宫,往未央殿赶去。
他鬼鬼祟祟,先在未央殿口张望一圈,见仅有的守门两个小太监都垂着头打着瞌睡,方放下一颗心,抖抖乱七八糟的衣衫,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大殿中,檀香引引,幔帐重重。
帝王竟一人独坐于大殿中央,手支着头,显出一副倦怠的模样,声音却极冷。
“楚忘。”他唤。
楚忘僵在当场,半天才回答:“啊,陛下!我……我见月色正好,便不由兴起了散步的念头。”
“楚忘。”帝王冷冷问,“夜行如何?奇遇如何?”
“月色……颇好。夜风……也宜人。”
帝王低笑一记:“今日朕亦兴起,临幸海棠苑。”
楚忘心惊胆颤,偏做不以为意:“哦。”
“看到一个傻瓜,在爬槐树。”
“哦,大晚上爬树,是挺傻。”
帝王眸色冷了下来:“朕很担心,便在角落里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心想,他到这儿来,是因为朕在这里么?是在吃醋么?吃谁的醋呢?……正想着,他却掉了下来。朕心疼不已,正欲上前,却见他活络地爬将起来,然后……你猜猜他去了哪里?”
楚忘低着头,看也不敢看他:“我怎么知道……”
帝王怒喝:“楚忘!”
楚忘一缩头:“在。”
帝王长长呼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到楚忘身前,抚摸着他的长发。
头发很乱,挟着些微的乱草和碎土,狼狈不堪。
他放软口气,轻声哄:“你莫怕,告诉朕,他们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才写了5
埋骨地
楚忘缩着脖子,脑子喧闹而凌乱。
那个北夷死了也就罢了……可若让皇帝知道,他的弟弟跟北夷头目搞在一起……
东莱王刚救了他一命,无论如何,自己也得守牢嘴巴,不能……害了他。
“我……我不知道……”
“楚忘!”
楚忘咬紧了牙,硬着头皮:“我真不知道!”
帝王怒喝:“来人!”
门口的小太监惊醒,连滚带爬地跑进来:“陛下!”
“把楚小忠那个狗奴才拖过来!”
“是!”
不消片刻,便有侍卫拖着小忠来到了未央殿。
小忠气息奄奄,睁着青肿的眼,看了楚忘一记,然后颤抖着磕首:“陛下万岁,万万岁!”
“你家主子,今晚上去了哪里?”
小忠跪伏在地上,两股战战:“海……海棠苑。”
“去做什么?”
“看……看婉贵人。”
“如何出去的?”
小忠带着哭腔:“让我激怒青锋,引开众人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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