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老师,听说你在学校帮了小然不少,这次是我让他带你来的,招呼不周,见谅了。”
那人淡淡的,漫应了声。
“还行。”
陶老爷子噎得差点说不出下文。
以两人的身份地位,这人巴结讨好还来不及,怎会用这种语气。
莫非他以为陶家的实力,不足以让他当不成这个辅导员?
“小然客人多,可能没空招呼你,这里都是陶家的客人,个个有身份,有地位,段老师有雅兴的话,不妨也认识认识,也许对你以后的前途,多有助益。”
陶老爷子捺下不快,不疾不徐地说道,音量却恰好让周围的人都能听见。
这样明显绵里藏针的讽刺,人人侧目的情况下,那人却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慢慢的,那人也笑了,薄唇微微勾起,带起一丝凉意。
“陶老爷子的好意,我必不会忘记的。”
陶老爷子被这句话刺得窒了一窒。
这人处变不惊,冷静得古井无波,就这份定力而言,也不枉自己孙子喜欢他。
只可惜……
是个男的。
也没什么家世。
若是个女的,指不定是个能干的孙媳妇,将来能为陶家助力。
正还想说什么,门口处传来一阵骚动,有人匆匆赶来,拨开人群,附在陶老爷子耳边说了什么。
老爷子脸色一变,再也顾不得段初言,转身就往门口而去。
没人再理会他,段初言也不以为杵,端起餐盘便去夹菜。
身后,陶老爷子洪亮的笑声传来。
“傅先生,小然生日,竟能劳您大驾,真是大为增光!”
回应他的,是一个年轻的声音,音量不大,却能隐约听出个大概。
低沉柔和,端是悦耳。
自己从小看到大的人,怎么会认不出来呢。
段初言叹了口气,早知道出门应该看黄历的。
连吃一顿饭都不得安生。
不知道现在走人,还来不来得及?
冷不防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
段初言抬眼,是顾林。
陶顾两家是至交,顾林跟陶然再看不对眼,长辈必然也会邀请他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林微一用力,将人扯向餐桌旁的拐角处。
刚好有盆栽挡着,不甚显眼。
“你不知道陶老爷子让陶然带你来,就是为了看你笑话么,怎么还巴巴地跳下陷阱呢?”
他去向陶老爷子告状时,也曾想过段初言会被连累迁怒,但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
真正看到这个人在这里,需要当着众人的面,听着陶老爷子的奚落,却心有不忍了。
段初言懒得解释,只淡淡道:“吃完就走。”
现在离开,只会撞上那个人。
顾林翻了个白眼,有些恨铁不成钢了。
“你怎么就记挂着吃!一会陶老爷子招待完傅明谐,转头又回来找你麻烦了!”
段初言腹中空空,监考完就跟着陶然来这里,实在没时间去吃东西。
这会耳边听着顾林絮叨个没完,嘴里已经解决了几块蛋糕。
动作迅速又不见狼狈。
将餐盘放下,拿起餐巾抹了抹嘴,见到顾林目瞪口呆的模样,不由微微勾起嘴唇。
这个人,虽然任性跋扈,却还不够坏。
哪里会有人跑出来拆自己台的道理。
换作是自己,定然安安稳稳地坐在一旁看戏。
“这位也是令公子的客人吗?”
西装革履,剪裁得体。
那人慢慢地走过来,后面跟着一大帮人。
声音慢慢的,低沉不失优雅,深得他当年的教诲。
如此光彩夺目,气势迫人,早已非吴下阿蒙。
还记得自己曾对他说,讲话的时候,声音要慢,慢条斯理,心里越急,说话就要越慢,让人看不出你的情绪,猜不透你的心思,你就赢了大半。
看来他已深谙其道。
一路走来,直到身前,望着他与顾林二人状似纠缠的模样。
笑意盈盈,目光灼灼,惟有声音,半分不露情绪。
陶老爷子疾步上前,干笑了声:“这不过是小然的老师,无关紧要,傅先生请往这边走吧。”
傅明谐不语,只盯着段初言,笑意渐退,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段初言也看着他,纵然有再多别扭,心中仍然大慰。
曾几何时,他一手带大,亲自教养的人,也终能站在巅峰,睥睨众人。
这份魄力与气势,不愧是傅家出来的。
目光由他再移至后面难掩激动的人身上,段初言慢慢一笑。
自己临走时,曾叮嘱韩致远需得好好辅佐他,今日看来,这人并没有违背诺言。
很好。
陶老爷子见傅明谐没有挪动步子,心中惊异,目光在段初言与傅明谐二人身上来回打量,不知道孙子带来的这个人,有哪点让傅氏掌门人如此另眼相待。
这倒也不能怪他。
当年段初言应酬,多是敷衍了事,如非必要极少露面。
陶老爷子因为年龄问题,本就很少参加这种聚会,一般都由陶家长子,也就是陶定余代为出面,加上那时陶家与傅氏生意交集少,想巴结也没机会。
仅有一次,也不过是匆匆一瞥,印象模糊。
因着这诸多缘故,兼且段初言穿着普通,无论发式气质,均与之前略有差异。
就算有人见过他,也一时无人认出来。
在他们眼中,傅家七爷,已经是亡故了的人物。
失踪一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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