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佐此刻望着窗外的江河,远处江水一线处,一轮圆月半掩羞颜,江上往来的船只,在月光中随波摇曳,阵阵凉风拂面,往事涌上心头,心中万语千言一时勾上眉梢,顿时眼眶红了起来,眼含热泪,刹时又咬牙忍着。
陆佐又想起了自己儿时与父亲的时光,又想起当年那个大宅院里的所有人。欢声笑语的院子里,陆佐和弟弟妹妹们相互追逐嬉戏着,一起在河堤边放纸鸢;一起在祠堂里读书;一起在大院的池子里抓鱼,往事种种恍如昨日,却又那般遥远。可是不争气的眼泪还是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滚滚的落下了。
“陆兄”高筠浑厚的声音打断了陆佐的沉思。高筠边说着边递上已经斟满酒的杯子,道:“你看刚才马字的小令你还没做呢”
高筠拿着酒凑近的时候,才看到陆佐眼角的泪痕,不禁高声笑了起来,“陆兄,这男儿有泪不轻弹,你怎地哭将起来了。某家从小生下来到现在,都没有哭过呢我娘还天天骂我是天生的杀星,都不会哭一声,刚出生的时候可把她急得哟,怎么拍我就是不哭,所以我从小到大都不知道哭是什么滋味”
高筠说罢,又大笑起来,想用这样的情绪影响一下陆佐。
陆佐也微微一笑,接过高筠手中的酒,突然朗声道:“继续,马字的小令是吗”
“这才对嘛”高筠指着远处的江河,“你看这江海莽莽,能否就此做一首小令否”
陆佐沉思片刻,“有了”接着朗声唱道:“剑啸寒风马啼空,凌云割血斩青龙。直上九霄天,诸神乞摇怜。”
陆佐唱罢,情致所动,将手中的酒径直往天空一洒,接着将手中空杯向江海抛去,继而朗声哈哈大笑起来。高筠也是听得如痴如醉,看得似狂似癫,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高兄,今日你我有缘,如蒙不弃,我陆佐愿与您结为异姓兄弟,不知高兄肯赏脸否”陆佐难得地露出那种由衷的微笑,接着激动的问道。
“三生有幸啊实不相瞒,某家早有此意”高筠喜不自禁的答道。
“在下今年二十有四,不知高兄何时生人”
“那陆兄就是小弟的哥哥了,小弟今年二十一岁。”
二人说罢,在窗前,对着月亮纳头便拜。
看着时间,已经更深了,店伙计也跑上楼来,提醒高筠和陆佐要打烊了。两人这才付了银钱,各自扶起自己的兄弟,二人商量着一起住陆佐的客栈。于是扶着陆仁襄和高翰一同去“高升客栈”休息了。
会试结束的第二天,又是天朗气清的一天。初春的暖阳,射过轩窗,几只麻雀也大着胆子在窗前“叽叽喳喳”的叫着。
殷季一大早就跟麻雀一样,在屋里忙前忙后的伺候着,见陆仁襄竟然最先伸着懒腰起来,一边擦着地板,一边不忘奚落陆仁襄,“二哥,你们这酒量还敢喝这么多二哥你呀,昨天还是师父他扶着回来的呢。”
陆仁襄眯着睡眼,看了看正在塌边熟睡的哥哥,再看看自己身上盖着的棉被,不禁问:“这昨晚这是怎么了”
“你们昨天吃醉酒了”殷季举着手里的抹布,指着地上的一块地方,“你看看这儿,这就是你昨晚吐的,还有那儿是昨晚那两个男的吐的这都是我刚刚擦干净的”
“两个男的”陆仁襄迟疑道,“哪两个男的”
“我还奇怪呢那两个人还不是你们带回来的昨天晚上一回来,你们几个倒床上直接就睡了,吓死我了。还好小二哥帮忙,一起把那两个男的搬到隔壁的客房,后来还好有小二哥帮忙照看呢”殷季接着嫌弃的问:“你说你,昨天一起吃酒的,怎么会不知道是谁呢”
陆仁襄拍了拍脑门,似乎管用地想起来了,“哦你说他们两个呀是我们昨天认识的同科考试的举子,他们是两兄弟,大的那个叫高翰,小的长得比较粗犷的那个叫高筠昨天我们比较投缘,就一起吃酒了,不知何时,怎地就醉了”
这时候陆佐也模模糊糊的被吵醒了,这是陆佐自从入京以来,睡得最舒适的一个晚上,也是最安心的一个晚上。当陆佐睁开眼的刹那,他知道接下来要迎接他的事情会越来越多,也将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凶险。
陆仁襄腾起身,看着哥哥,笑着说:“哥,这回你看今天我可起得比你早吧”
陆佐也不答话,只轻声问殷季:“季儿,昨晚那两个人呢,不是一起回来的吗”
殷季站起身,将抹布往桌子上一甩,懒散地笑道:“师父,您这还记得呀这张床昨晚哪里睡得下那么多人,昨晚我和店伙计把他们一起扶到隔壁房间睡下了这会子店伙计在那边帮忙伺候呢”
陆佐这才放心地点点头,“那就好”
“咚咚咚”门外店伙计正叫开门。进来说是外面有几个人要求见陆先生。
陆佐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魏王的人,于是点点头示意让他们进来吧
那些人来到陆佐客房的时候,倒是懂事,只有领头的一个下人点头哈腰的进屋,其余四五个人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家用物品,站在门外伺候。
“小的是魏王派来伺候陆先生,魏王特地让小的们送了一些家用物品,陆先生务必手下。”领头的也不等陆佐开口,直接招呼门外的下人把东西拿起来,四五个人各自捧着锦缎、碳炉、斗篷等用物,齐整整的摆在屋中间的桌子上。
领头的接着道:“魏王说了,这几日比较忙,等过阵子再来拜访您。陆先生您看还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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