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运曾速读许多书籍,书中记载圣院附近的人偶尔会听到龙吟,有人猜测人族和龙族的精英在暗中交流,让年轻的龙族去圣院,让年轻的人族去龙宫。更大胆的人猜测当年在周文王封圣之前,妖界之所以无法大举入侵圣元大陆,就是因为龙族从中作梗。
“真没想到,后世一句几乎人人都知道的话,在这里成了圣道之音,虽然这力量还很浅显,不够精深,但形成的异象太奇异了。”方运心里想着,就见那淡金色的光芒终于散去。
方运觉得自己文宫内多了什么,不过没有留下痕迹,也就没有继续探寻。
方运以为河水会恢复平静,正要离开,就见那些没有跃过龙门的鱼竟然比先前更加激烈,一次又一次地向天空飞跃,然后落下摔在水面,发出啪啪的声音。
不是一条两条,而是数万条鱼做着相同的事情,跃出水面,落在水上,再奋力跃出,又落下……如此反反复复,从无停歇。
随着时间推移,这些鱼身上的鳞片很快脱落,接着身上开始出现伤口,鱼血流出,而它们跳得越来跃低,越来越低,还不到一刻钟,大量鳞片掉光的死鱼浮在水面。
亿万鳞片漂浮在鲜红的血水上,让玉带河两岸的人感受到一种难以明喻的悲壮。
董知府的声音再次传遍玉带河两岸。
“本府明令,死鱼蕴含怨气,有害于人,不得捞食死鱼,金亮之鱼抓二放一,抓一不食。”
方运猜到所谓蕴含怨气是假,成全那些鱼是真。
方运远远看到少数衣衫破烂的人在河边捞死鱼,但每人最多只捞几条,没有人捞太多,那些不捞鱼的人也没有指责捞鱼之人。
随后许多人行动起来,开始抓那些极难抓的金亮之鱼,还有一些人在沿岸收购。
方运知那些鱼适合在船上养着,一旦遇到大风浪或鱼妖袭击,只要放出这些鱼,风浪减轻,鱼妖也极少会继续攻击。
方运走回靖海楼,发现众人又聚在一楼,议论纷纷。
“连这些鱼都全力以赴去争跃龙门,在龙门消失后宁死也不肯回游,仿佛想用姓命呼唤龙门,人岂能不争!”
“善。天地恩赐在前而不取,还不如死鱼。”
“若有金亮之鱼入龙宫,方运必得厚报。”
“鱼跃龙门,如人行于圣道,舍身未必能取义,但不舍则一线机会都没有。”
方运回到原座坐着,而之前叫嚣的童黎低头不语。
那诗君弟子施德鸿一直盯着方运,目光有些茫然,他原本认定方运难登高书山,但耳闻目睹这一切,他的信心有些动摇。
一个庆国举人见施德鸿神色有异,低声劝道:“圣道之音虽然罕见,但只此一句自省之言,作用并不大。其实还不如圣前秀才的影响大。”
另一人道:“是啊,不过一句亚圣注解,要是他能注解孔圣之言,那才算他真得圣道。”
施德鸿一言不发,他听得出来连说话之人自己都不相信,无非是在安慰他。
施德鸿低下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心想圣道之音还在倒背如流之上,早知方运能为亚圣之言注解,触摸圣道边缘,就不应该赌碎文宫。
这个念头在施德鸿心中一闪而过,很快被坚定的文胆镇压,所有的恐惧都被胜过方运的意志压倒。
颜域空沉默良久,长叹一声,道:“你好自为之。”
说完,颜域空起身向外走,也不看方运,自顾自道:“怪不得你能倒背如流,不曾想你已能为《论语》作注,可入我等之列,龙舟文会败于你手,我无话可说。”
颜域空说到最后,一股无形的力量自他体内发出,直冲上天,周围狂风大作,吹得举人之下的人不得不以衣袖掩面,而他自己的衣衫头发却纹丝不动。
附近的花草树叶被这风一吹,竟然寸寸碎裂。
除了举人和进士身边的花草,整座靖海楼的花草几乎全部粉碎。
在场的人无不震惊。
“他的文胆竟然达到‘韧如草木’大成,只差一步就可‘坚如顽石’,可怕的天赋,怪不得被半圣亲自教导数年。”
“他还只是举人,别说进士,就算是翰林也未必能达到这个境界!那些新晋进士的唇枪舌剑恐怕还未到他面前就被震碎,普通妖将在他面前根本无从凝聚气血。”
“单论文胆之强,颜域空已经超越了十八岁时期的衣知世,成就远在普通四大才子之上!”
众人陆续明白,颜域空这是在警告或者说请所有人给他一个面子,尽量不要为难施德鸿。
颜域空继续向外走。
“嗯?你们看!”董知府突然指着方运身边的菖蒲。
方运身边只坐着杨玉环和赵红妆,旁边只有童生侍卫,没有一个举人或进士,本应寸寸碎裂的菖蒲却笔直地挺立着,和平常一样如碧绿的剑倒插在花盆中。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圣前秀才有不为人知的力量能挡住颜域空的文胆之力?”
“没有举人,没有进士,就没有文胆,那盆菖蒲是怎么保存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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