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他娘的是什么鬼东西,看得龙脑仁儿疼!本龙又不是没学过十三经。可这些都是什么?不看了!”敖煌说着远离那些文书。
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方运才请来弹花工坊的坊主。
那坊主是个木头脸,神色看上去无比镇定,一身华丽的丝绸袍。他用右手不断抚摸腰间的一块龙凤玉佩,方运仔细一看,觉察那玉佩不是凡品,联想到这位坊主的出身,便心中了然。
“堂下可是赵庸?”
赵庸向方运一拱手,道:“下官赵庸,见过方大人!数日前,下官跟清阳王府的小郡王传书,小郡王曾说,一定要听县令大人的话,绝不与县令大人为难。下官毕竟是老王爷赐的赵姓,自然要听小郡王的话。所以县令大人说要约谈,下官并无半点反抗,顺从前来。”
敖煌轻哼一声,连他都看出来,这赵庸表面上是在说听话,实则不然。
赵庸没有品级,也没有文位,却自称下官,自然是有爵位,哪怕再低,也是官。赵庸说自己是是清阳王赐姓,地位自然高人一等。又说与小郡王传书,是在展现自己与小郡王的关系深厚,普通人不可能直接与小郡王传书。
方运却仿若未闻,问:“去年腊月十五,正是益水河的枯水期,你以轧花工坊轧花缓慢为由,从别处购来十万斤皮棉,然后送入弹花工坊,弹制成絮棉,用来制造棉被。一斤十六两,一床好被子至少用五斤棉花,这十万斤棉花大概可做两万条棉胎用于棉被,我算的可有错?”
那赵庸愣了一下,然后掰着手指算了好一会儿,才道:“县令大人说的是。”
敖煌白了赵庸一眼,方运倒觉得很正常,圣元大陆的数学还没有特别受重视,赵庸既不是账房,又没有文位,乍一算自然需要算半天。
更何况,那赵庸还要想别的事。
方运道:“弹花工坊八百人,一天能弹棉花一万两千余斤,这十万斤棉花用了八天赶工完成,我说得可对?”
“此事我倒是不大记得了,不过十万斤皮棉的确需要弹八天左右。”赵庸道。
方运补充道:“是在八百人全在的情况下,需要八天左右。若只有三百人,需要几天?我算算,八百人一天弹一万两千斤,那三百人一天就是四千五百斤,弹十万斤棉花,需要二十二天左右。我说的可对?”
赵庸呆在原地,直勾勾地看着方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方运突然猛地一拍惊堂木,道:“赵庸!本官问你,弹花工坊的文书上写得明明白白,从腊月初一开始,逐渐有工人冬休回家过年,到腊月十五的时候,弹花工坊只有不足三百人入工坊!到了腊月二十三小年开始,每天不足百人!你告诉本官,如此稀少的工人,如何在八天内弹完十万斤的棉花!莫非你们跨越历史长河,进入未来,借用了本圣刚刚研制成功的木鼓弹花机?”
敖煌一听恍然大悟,看样子是赵庸弄了十万斤质量不好或陈年絮棉,然后以上好皮棉的价格卖给他管理的弹花工坊,然后,在账面上走一个虚假的制造过程,再以高品质絮棉的价格卖出去,他从中赚取了差价。
由于过程是假的,必须要挑选开工不足的日子当虚假的弹花日期,因为开工充足的日子都在生产真正的棉花,都已经记录在账目上。
一般查账之人不可能去查其他文书,必然会有忽略,方运却一眼看出其中的猫腻。(。。)
第869章 小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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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庸额头出现细密的汗滴,支支吾吾道:“这……下官并不清楚,都是陈年旧事……”
“陈年旧事可不止这一桩!去年的春耕和秋收时期,工坊一些人离开县城回家务农,可弹花工坊的产量却没有丝毫的减少!另外,去年十月,青乌府府军的棉衣棉被中的棉絮,都出自你的弹花工坊,但就在年后,我看到一份邸报,说京城在去年冬天给青乌府府军调集了大量的冻伤药,是寻常之年的数十倍!两者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
赵庸的手臂轻轻抖了抖。
敖煌望着方运,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可不仅是记忆好那么简单,如若不具备强大的分析能力,谁会把一次很普通的官方报道跟劣质棉衣棉被联系起来?
最后,方运冷笑道:“更让本官奇怪的是,密州的棉花在每年九月收获,所以六七月的时候棉花最贵。去年七月的棉花要比九月收获后足足高三成!但就在临近棉花收获的时候,你的工坊突然以高价收购一百万斤皮棉,并且有详细的入库记录。并且明确说明是松远商行运载。奇怪的是,本官前几日就命人调取松原商行的车马记录,在那几天,松原商行的车马全都用来运粮,也没有借用其他马车的记录,那一百万斤皮棉是如何入库的!莫非松远商行已经可以用饮江贝运货了?”
赵庸脸色如蜡,额头的汗水越来越多,本能地用袖子擦拭额头。
敖煌眨了眨眼,心道原来如此啊,赵庸先从管理皇家工坊的账房那里提出一笔钱,钱一分没花,但假装购入皮棉,然后在新棉花下来后。用其中一部分钱收购便宜的皮棉,剩下的钱都进入他的腰包。
方运又道:“如我所料没错,你去年在机关折旧和棉花方面贪下的钱,大概能有三千两。这三千两对我来说不多,但一家小型弹花工坊一年也就赚五六百两而已!怪不得你所管理的工坊年年亏损。不过,让我奇怪的是,你去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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