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猎人都在布置炸药和其他东西,如果这时候就把油倒进来,万一走火怎么办?
我心里更加紧张,脚下加快了动作,但是仍然越走越慢——越是靠近出口的地方,油越来越深,最后竟然淹没了我的脚踝。我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沾染了难闻的气味,衣服里拧一把就能拧出油来,恐怕只要沾上一丁点火星,我就会马上被烧成灰。
所幸没过多久就找到了b1的字符,我用力地推开了门,挤出门外,狼狈地摔在了教堂外的草地上。长时间的奔跑耗尽了我全部的力气,让我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一只苍白的手忽然伸到了我的眼前,绕过我,关上了我身后开着的门。
我的身体僵了僵,关于油的疑惑似乎得到了解答,但是我不敢抬起头来。
那只手的主人站在我的眼前,他长得非常的高挑,影子把我整个人都笼罩在了里面,低着头,我能看到那双洁白完美的赤足踏在草地上,不着寸缕,但是没有任何伤痕和污渍。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站起来,他站的那么直,像一柄插在地里的剑。
“先生……”我轻轻地喊他。
“噢,莱西,那是你的朋友吗?”他的身后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也是滞留在教堂中的旅客?”
莱西转过头,微微一笑,随即流利地回答道:“是的,他累了,需要休息。”说完他把我拉起来,带着我一起坐在那张棺材的顶部。我惊讶地看着他——毫无疑问拥有这样一张美丽的脸的,只有我的睡美人,但他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热情又和善地冲着那几个猎人微笑。
他似乎欺骗了那些猎人,但是莱西这个名字……
我想起了那天晚上我大着胆子问他叫什么,他在我耳边发出的音节,仔细回忆起来似乎确实不是“cy”,而是“lai”。
“我们上头的人叫我们等在这里,等阿尔弗雷德先生离开后把这几桶玩意儿倒进去——你确定他们已经离开了?那些穿着和我们相似,背着猎枪的家伙。”
“我确定。”莱西轻轻地笑出了声,他的声音已经不再像那一晚一样难以辨认,像是柔和的弦乐一般,尽管还有一些沙哑,但是非常悦耳,充斥着感染力,“我向光明神起誓,阿尔弗雷德先生已经离开了,在他离开前,让我转告你们,继续实行你们的计划。”
向光明神起誓!
我发誓自己没有听错,这个美丽又邪恶的血族嘴里竟然说出了这样荒谬的话,他随心所欲地欺骗着这几个猎人,倒不是说他的谎言多么完美无缺,而是他的眼神与举止真诚恳切得让人没有办法产生一点怀疑。我相信即便是看着那双鲜红的眼睛,那些被迷惑得团团转的猎人也会发自内心地相信那是他生来就有的顽疾。
“那我就相信您,莱西先生。”为首的猎人笑了起来,“我相信像您这样的绅士是不会说出任何一句谎言的。”
说着他放下了手中已经倒空的桶,擦干净双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火柴。
我忍不住握紧了拳头,甚至有一瞬间想要跳下这张棺材,冲过去组织他那自取灭亡的举动。就在这个时候,坐在我一旁的睡美人忽然抓住了我的手臂,在我的脖子上留下来一个冰凉的吻。
这个吻非常凉,却让我浑身一酥,我颤栗着躲开他,往棺材下跳去,然而这一刻火光染红了我的眼睛。
睡美人姿态随意地坐在棺材盖上,他的背后很快燃起了滔天的大火,火舌随着油渍蔓延,一点点将洁白的建筑物吞噬。几秒以后层层叠叠的爆炸声响起——那些炸药炸掉的恐怕不只是洁白的大理石,还有那些提着他们行走的猎人,可怜的猎人想用炸药引爆教堂,却最终引爆了自己。
我觉得自己几乎要把嘴唇咬烂,而睡美人依旧温和地微笑着,他周身的气息那样包容,像是能包容一切的罪咎。然而他就是这样笑着,将手伸向那个刚才还热情地招呼他的猎人,轻描淡写地拧断了他的脖子。
他动作优雅地拍了拍手,像是做完了一个小小的游戏,这个动作让我清楚地意识到:他和别的血族不同,他们杀戮是为了进食,而他剥夺生命只是因为他乐意。
不知不觉间,我的身体已经不自主地往后退了好几步,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甚至想马上转身逃开。这时教堂的大门突然打开了,里面冲出一个衣物几乎全被烧焦,身上还带着火苗的人。
我花了不少时间才辨认出那是大个子阿尔弗雷德,他狠狠地盯着睡美人,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接着又把目光移向了我。那只宽大的手掌抓住了我的胳膊,我发现上面的皮肉外翻着,很多地方变得焦黑,看起来十分骇人。
“跟我走!”他冲我喊道,那声音嘶哑得像是濒死时的哀嚎。
我觉得自己的心脏一阵猛烈的刺痛,几乎就要答应他,跟他离去,然而这时候我听到了一声呼喊。
“阿德莱德。”
睡美人的嘴唇微微开启,他声音清晰地喊出了我的名字。
像是中了什么巫术,我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转,只见睡美人高高地坐在棺材上,喊着我的名字,冲我伸出了手。
这样的场景曾经是我日思夜想的梦境,就是这个梦支撑我在幽暗压抑的囚室,实验室里坚持了如此漫长的一段时光。
他来自黑暗,但是对我而言,在我最痛苦的这段日子里,他比太阳还要耀眼,让我产生了无比强烈的y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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