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不能构成就让小九留在他身边的理由。圈子太复杂了,真的有心,不能把小九后半生的可能性都堵死……
只是现在小九还浑然不知,用带着点雀跃地说着,好像他们来日方长的话。
「先学做早餐、再做,午餐、晚餐,就不用每天吃,水饺了。」
「嗯。」
他还没有想好今后要对那孩子怎么办呀。厉禹能看见,邻近郊外的小区一角,三层建筑的落地窗里,浴室并排的牙刷、一大一小的漱口杯,寝室的沙发、后阳台的风筝,冰箱里的冷冻水饺、阿橘。
或许从未理解过孤独的是他自己。不然听着孩子毫不知情的话语,他怎么能、怎么能还想把小九送走?
但他不能等到他、或孩子变成冰冷的尸体时,才来重新考虑今天的决定。
「你还在,忙吗?」
小九察觉了他的默然,又再出声,厉禹第二次抬头,看着巷弄内兀自亮灯的窗子,雨水扑面而下。
过了良久。
「嗯。准备找个地方住,明早就回去了。」
为孩子设想就好。即便还没弄清楚小九空白的五年、与谁交换见面的梦境,即便没有一种感情能说断就能断,他也……
别承认。
眼前蒙眬的光线,只是抬头时偶然瞥见的某个似曾相识。像数月前的葬礼,当日阴沉的天空透出的一点微光。
他从李逸那头接过的小手,不过也就……那样。
「希望、明天,雨会停呢。」
「是……啊。」
☆、第四十三根火柴
第四十三根火柴
1.
杀手只管死亡的事。至于活着、怎么样活得自在些,或许大多一生以此为业的人无法参透,以为扣下扳机的瞬间,便是最贴近生命的时刻。
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厉禹总算理解了一些些。像他深夜返家,站在客厅的矮桌前的剎那,看着蜷缩在沙发扶手边的孩子,怀里留下来过夜的猫、身旁摊开的旅游杂志,圈起了想去的地点。
那只是窗外的淅沥声,告知他,次日雨未停。
烫衣架搬到了靠近厨房的角落,墙上的时钟指着早晨五点半,矮桌左侧叠着两堆信箱收上来的信件。虽然小区完善的管理制度已经阻挡掉了大多的广告单,但无可避免地,仍有一部分透过曾消费的商家寄来,混杂于真正重要的信封中。
「呼噜……唔。」
那个帮他把账单和广告分开的小小身影。在昏暗的环境中规律地起伏着吐息,抱住阿橘的手垂下沙发,指尖随着呼吸轻轻点着皮椅。
原来这才是是生活,累积成人生的最小单位。厉禹半干的发黏在耳边,他弯身拿起堆在最上方的缴费通知。沙沙……细微的声响还怕惊扰另一人的呼吸,厉禹拾着信封的手顿在半空中,视线却再度回到小九身上。
然后,信件无声落地。
绕过桌子时,惊醒了趴在小九腹侧的阿橘,橘猫抬起头、两颗眼珠子在黑暗中呈现奇异的淡绿色。牠瞥向厉禹,停住几秒又垂下了脑袋,似是对终于回到家的人毫不感兴趣,闭上眼后、便未再睁开。
厉禹直直地来到小九身旁,而后者仍毫无知觉地沉睡。和几天前的场景类似,只不过其中一人,却看着被阴影晕开的柔和轮廓,想了更多更多。
扶着椅背,厉禹矮下身子,另一只手撑住沙发边缘,海棉垫微微下陷。小九的侧脸全没入了阴影,他近距离地注视着,连孩子吞咽唾液时、脖颈细小的颤动,都能被浸于黑暗的五感捕获。
于是他又想起小九的两个酒窝、笑起来稚气的样子。果真他老了,身体的毛病也开始显现,难怪,心口在痛。
就这短短的几十公分,伸出手、便能轻易触碰到眼前人儿的距离。大概是阴暗的空间乱了思考,厉禹忽然会想,如果自己敢吻他,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等到回过神,已经伏下身子,更靠近了小九一些。他几乎能感觉到孩子吐气时微温的气息,喷在皮肤上,便是一阵骚痒。真小,如今他偶尔还是会觉得,这么细小的身体,和他肯定不是同一种生物。
他把唇接近了小九的脸颊,慢慢地,靠了上去……
滴。
视野里有什么东西垂直滑落,厉禹的动作瞬间定格。发梢的水珠不偏不倚地落到小九颊上,沿着固态的影子划过单薄线条,孩子醒了。
「唔?」
小九动了下,过了半秒才打开眼睛。厉禹僵硬地定住了身体,维持原本的姿势,第二颗水珠又戏谑似地掉落。
孩子明显地愣住,看着上方的那团阴影。他见不着厉禹的脸、当然也看不到其中的表情,只觉得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点不太一样,可刚睡醒的昏沉脑袋实在无法判断出个所以然。
「你在、哭吗?」
他抬起手,搭住对方的脖子,手臂贴上还略湿润的发丝,却依然未反应过来。对方没回复他,小九便以为他说对了。迷迷糊糊,总以为是为了老七的事。
搂住厉禹,他挺起上半身、把下巴贴到另一人的肩上。厉禹颈侧残留着一股烟草味,他嗅了嗅,敌不过倦意,又阖上眼。
「别哭。我、好好的……也乖乖的。」
厉禹突然抱住了他,用力到把尚未清醒的小九吓了一跳。一边的阿橘受不了似地跳下沙发,孩子身上所盖的棉被也随之滑落。
圈住躯干的臂膀收紧,小九想,厉禹大概很难过,才会这么反常。因此同样用自己的手臂努力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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