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住了太子扶着木柱的温润指尖。
“怎么了?”太子看了自己的手一眼,问。
“手指脏了。”太子低头一看,果然自己手上已经沾上了涂刷在木柱上的染料。季未从怀中抽出一条巾帕,缓慢而仔细地为太子擦拭着,从指隙,到指心、指腹,一点儿不漏。季未抬眼看着太子,太子也正看着他:“……季未?”
“太子心中都是兄长,倒是从未留意过季未。”
“你……”
季未将帕子重新叠好放入怀中:“太子若是只想和小臣说这些,就请回吧,别让伺候的人等久了。”
季未说完转身便走,走了一会儿,却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追随而来,“……季未?季未!”
季未叹了口气,顿下脚步:“太子这又是何来?”
太子白润的脸庞因为赶路而浸上一层薄红,有些气喘吁吁,额前一缕碎发垂下:“季未……可是我有何失言之处?”
“不敢,只是许久不见太子,太子不问我如今手下兵甲几何,不问我这三年打了多少仗,不问铸甲之术我有没有传至季城军,只说风花雪月……”季未笑了笑,凑近了太子,“叫我如何不痛心?”
“这是我错了,季未。我今天因为征韩之事触怒父王,倒一时失了分寸,言不及义,望你能谅解。”
“喔?那太子今日为何要犯颜?”
“因为……因为我是太子,我是国家的储君,我不为国人说话,谁为他们说话?我不能为了一时的荣宠,做有违天时的事,说违心的话。”
季未看着太子,他有些不明白了。当初,他记得是太子要去看季城军。说战车不及骑士,也是太子向他开的口。太子三年间这一变,究竟是为何呢?
抬手将太子漏到额前的那缕发别至肩后,太子一怔。
“太子,有些事甚为机要,此处不便说。下次我去太子府中,当详尽告知于太子。”
第7章
送走了太子,季未这才回身往营地的方向走。脑中仍然飘荡满了此次会面的许多片段,季未若有所思地缓缓前行。
眼前校场空阔,头顶天空高远。
只见碧蓝穹下,一只孤雁从上方飞过,发出悲鸣之声。耳边连续嗖嗖几声,弓箭数支并发,除了最先的那一簇箭尖染血,后至的几只箭都射了个空。孤雁从天空坠下,呜咽连连,摔在地上,一片血渍。这时立即有手执弓箭的两名什长,从旁边的草丛中跃出,上前去争捡那大雁。
“这是我的雁!”
“我们一起射的箭,我也有份!”
“但我的一支箭射中了大雁,你连发两支,不中又有何用?”
季未走上前去,争吵的两个什长停了下来,向季未行礼:“大人!”
“怎么回事?”季未问。
先射中的那什长道:“我兄弟几个口馋,想打个牙祭。这雁明明是我射中的,他技不如人,却与我争!”
那后发箭的什长道:“我俩技艺相等,我本也可射中,奈何他中了之后,那雁就往下落了,我这才射空。”
“我适才的确看到,你二人箭势相随,你可愿意与他分这只雁?”季未问。
那先射中的什长笑了:“大人这话问得疏漏,射箭之事,讲究先发制人,胜者全得;后发者纵使技艺高超,但失了时机,又有何用?”
季未闻言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你该全得这只雁。”
“谢大人!”
季未继续向前走了,适才尚回想着太子身影的脑海中,目下一片纷扰,当今大争之世,就连寻常甲士都知胜者全得,机不可失,然太子为何仍执着于古风……季未心中一时间闪过什么,等他竭力去扑捉的时候,却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季未不久便回到了驻地之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却见平常静穆的营地,今天却火把冉冉,大帐中灯宵通明,其中还隐隐传来祝酒呼喝之声。
来到自己所在营帐前,季未听见里面闹哄哄的,抬手一掀开帘,满目的华光入眸!眼前众将都围坐在大帐中,饮酒的饮酒,高谈的高谈,帐内还有两个百夫长在比试摔跤……一时间,叫好声、祝酒声,此起彼伏不绝。
只听一个清亮的声音说道:“本公子向来仰慕诸位将军战场杀敌建功,恨不得早生十年,与诸位同为国家出力,我敬诸将军一杯!”季未顺着声音望过去,却见今日在高台上见过一面的那位玉带骑装的少年公子,正众星拱月一般站在众将中央。他一举杯,众同僚亦举杯。
“公子爽快人!”
“公子大德!”
“不敢当公子如此!”
众将轰然应承,同饮而干。
季未挑帐的身影,正好落入那少年眼中。
“季未,怎么回这么迟?”同僚喊道,“快来喝酒!”
那位少年公子眯起眼睛,端着酒樽,从众人中走出一步,问季未道:“这位将军,可是今日父王赏过的三勇士之一?”目光中已浸染了醉意。
季未皱眉:“你是何人?”
那少年公子一愣,笑道:“今日在高台上见过,将军真是健忘也!”
“季未,这位是大王爱子,还不快来拜见?”
“季未,快过来陪公子喝酒!”
季未挑眉:“喔?既是公子,千金贵体,在这里做什么?”
“季未,你别不识好歹,这位公子可精通兵马骑射,刚才摔跤,还把牛金他们几个赢了。”有人出声提醒季未,还给季未眨了一个眼。牛金是一个善于摔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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