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他的d12064。起先输入的源数据与几串基础公式就如同搭建人体的骨骼,由模型自主发展出衍生数据——也就是肌肉,直至日臻完善,拥有成为一个独立个体的能力,再由上层裁定是否进行“最终定型”,定型之后,那个‘人’才等于在实验世界里活了过来;反之,则该模型将被抹杀,以确保实验世界的安全性。
江淮瑾坐回了原位,打开日记本继续写道:
“我编写过一个问答软件,试图将我的思维模式转换成可参考的实际代码。虽仍有几处小遗憾,但基本成功。我将我的思维模式赋予了d12067。(还私心为它设定了更偏爱的一种外观。)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从我手下流走的诸多实验模型里,我最偏爱这一个吧。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这是我首次拥有独立培育一个实验模型的机会。”
他写完这些,便困倦地丢了笔伏在桌上小憩。尽管寄居于脑内的江淮瑾也连带地感到昏昏欲睡,脑海却里警铃大作,连他也说不出是为什么——他感到一件不可挽回的事即将发生了,但无论他在意识里怎么呼喊,他也无法唤醒那个小睡的江淮瑾。
“纪槐口中的事,有关我是‘魔导师’、‘小办公室’的部分都已经应验了,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我现在处在的就绝不是一个平行空间,而是经历一段属于过去的部分。”江淮瑾昏沉地想道,“难道我在看我过去的记忆……前世记忆?什么鬼,现在不是在讲科学吗。”
显示器上的波形图振幅越来越高,达到某个峰值之后,一旁的某个红色指示灯开始疯狂地闪动,小型自动警报被嗡嗡地拉响。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短短一分钟之内,而江淮瑾在睡梦中迎来的除了这些,还有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
他飞快地意识到出了状况之后,似乎是低咒了一声,扯出键盘争分夺秒地往里输入指令。敲击键盘的啪啪声与沉重的叩门声在这时候反而相映成趣;很快,尽管指示灯还在闪烁,警报器却不响了。他这才理了理衣领,三步并作两步去开了门。
“江魔导师,”门外为首的一个白大褂男人手里提着一台沉重的机器,颔首致意道,“监察组刚刚看到您的负责的‘数据模型’多次超过了安全阈值。”他似乎发觉了警报器声音的消失,于是有些犹豫地问道,“——不知道您还需不需要维护辅助?”
江淮瑾把门打开得并不大,所以他也看不到里面的具体情况。
“麻烦你们了啊陈组长。”江淮瑾微笑道,半点让人听不出他身后门内还是辄需处理的车祸现场,“我刚才困得不行,不知道手肘压到了哪块儿,半天才缓过来,指令一清模型八成就没什么问题了……辛苦你们白跑一趟,改天我请监察组改善伙食。”
白大褂迟疑了一下,还是露出了笑容。“客气了。”
江淮瑾送了他们两步,回身带上办公室的门,立刻原形毕露,火速窜到显示器前继续清理那些危险度靠前的数据。他的屏幕已经变得比他刚醒的时候还糟,像中了病毒一样,无序的黑色数据从中间不断穿过,飘来荡去。
“果然光是清理是不行的,恶性数据枝一旦衍生就会逐渐加快速度,暂时的清理很难去根……偏偏我这个模型还有衍生数据奇快的特性……”他一面跟纯黑数据的衍生较量速度一面低声道,一滴汗水顺着他的下颌流进了衣领。“我不会还没看到它的定型就得启动毁灭程序了吧?”
在他这么说的时候,江淮瑾忽然感到整个心都揪了起来。
江淮瑾于百忙之中抬头,似乎是终于破译出了这段衍生的代码含义,痛心疾首地对不远处的投影道:“都要收尾了你为什么不肯好好做人做个好人,衍生出什么反社会人格我靠!”
他的双手疲惫地支撑着这样高速的节奏,虽然初来乍到的江淮瑾看得懵懂,这时候也差不多了解了个大概,想道:“这样不行,哪怕‘我’不停手,等到跟不上它的速度的时候,监察组也会去而复返的……”
正苦于无解的江淮瑾似乎也有这种想法。他喃喃道:“如果说‘清理数据’是因为留下模型结构空白而行不通的话,那么‘代换数据’是不是可以?只不过我该从哪里找这种长度的复杂基础项数据……有了。”
他抽出一只手,把那个工作日志本夹到眼前瞄了一眼,在预备栏录入了其中一段字节数差不多的,也来不及看上面的标记,毕竟经他分析它们都属无害范围——他将清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趁着黑色数据还未死灰复燃的那一刹,将那一长串代码粘贴到空隙处,按下确认,长出了一口气。
他手腕还麻木僵硬地顿在原地。红色的指示灯在上一秒熄灭了。
“成功了吗……”江淮瑾想道。他这才感觉到背后已经大汗淋漓,一层衬衫湿而凉地贴在上面。他脱力般地瘫坐在椅子上。“这就算保住了?”
窗外雷声大作,一场骤雨倾盆而下。他在这风雨交杂中听见投影那边传来“咚”地一声,抬眼去看,忽然觉得有些异样——但意识里的江淮瑾未免经验不够丰富,还没来得及判断出个所以然来,他就已经把目光收回去了。
江淮瑾垂着头静坐了一会儿,缓缓地伸出了手,拿过那本《创生项目小组规章守则》,翻过了扉页的序言,将目光疲惫地顿在了第二页上。
“创生定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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