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恨道:“你莫忘了,他还是一个签了契的长工!”
云雾立即道:“可王爷想得到这个长工的心!”
段阡陌给了她一个‘你好样’的眼神,却没有反驳这句话,她没说错。
“王爷有大智慧,事事权衡处处为营,就连喜不喜欢一个人也是深思熟虑后在定下一个战术,王爷您利用眼下为江南平叛备战取消婚约,即封了方家的口,又维护了您的诚信,既不得罪方家,还能让方家对藩镇更加上心,您这样的手段固然是上上策,您是为阿夕下的这步棋,却忽略了阿夕他这样一个单纯的人,如何会懂您的用心!”
云雾字字珠玑,让段阡陌毫无反驳之力。
他便是这样筹谋,任谁来看,都不会认为这样做有什么问题,云雾不说,他一辈子都看不到自己的弊端。
事事先于前审慎,判断,权衡,克制,一步步冷静的走,少了真情流露,少了情不自禁,少了率真坦诚,没有这些,怎么会有阿夕无悔留下的理由?
就如同吃那盘手抓肉,即使是爱极,也按捺着口舌之欲,一片片的细嚼慢咽,嚼到最后,再鲜美的食物,冷却后也味同嚼蜡,失了风味。
阿夕身上吸引他的,恰是他缺少的——淳朴,简单。
他还记得那一日面对方家小姐的质问,阿夕眼里不加掩饰的期待,可他却轻而易举的给了他一个否定。
如若当时甩开方家小姐的手,大方承认他喜欢的是阿夕,也许……也许还能得他一丝眷念,在昨夜临别时给他回眸一眼,不至于走的那么决绝。
这一次同样是背着他走,段阡陌的心境却截然不同了,他在想,由他天高水长展翅翱翔,将来的事,谁又说的准了,他总在关外那片大漠,而他自己,总是会留在原地等的。
十月的大荒漠最要命的就是风沙,沙尘暴突起时,只消一宿就能将荒漠变个样,今年秋的第一场沙暴已经持续了两天还未见歇。
前些年,这里住了个形容枯槁的持戒弟子,虽然看上去病怏怏的,却会驯兽驭狼,人也随和,所以有些散居的游民便在这里落了户,渐渐的住户也有几十家了,因为有这位老人在,马贼也忌惮三分,小镇子也算是安宁。
阿夕这次回来,镇子已经荒败,有些住户家的房子未经翻修,已经被风沙吹倒,整个镇子早就失了原先的人烟。
他在一户人家里翻出了一小袋米粮,若是煮粥,都他一人吃五天,打算等沙暴过了,再去临近的镇子里购些粮食回来。
从肃州出来,他径直回了这里,敦煌那边的消息他可以在临镇打听到,司马晴古怪的目光让他有些呼吸困难,目前他还不想回王庭。
第三日夜里,他被一声响哨惊醒,还没起身,木板门就被踹开,本以为是马贼,却见那个踹开门的黑衣男人,返身从马匹上抱下一个用披风裹的密密实实的人大步进来。
“你是谁?”阿夕蹙眉问。
黑衣男人很高大,比塞漠还高,剑眉星目一脸肃杀,看了他一眼,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和起伏,“聂钦是我的手下败将,这里,是他让我来的!”
说话的功夫,他已经走到床边,将抱着的人轻轻的放上床,斗篷被揭开,露出一张白净好看的脸,竟是个病弱的男子。
这黑衣男人一脸煞气,阿夕担心师叔,寒声问道:“你把我师叔怎么了?”
黑衣男人解水囊,没理他,倒是榻上的年轻男子很有礼貌,歉然道:“这位小哥,我们是聂大侠的朋友,经他指点到塞外暂住……”
“喝水!”黑衣男人硬呛呛打断他的话,将水囊抵在了男子嘴上。
男子尴尬的看了阿夕一眼,苦笑着接过水囊,解开斗篷,露出一张小娃娃的脸。
原来里面还有一个!
“小三儿,喝水。”
小娃娃大概三岁的样子,小脸圆嘟嘟的,睁着一双大眼睛,先看了看阿夕,又移到黑衣男人身上,吓得一缩,忙垂下头乖乖喝水。
“有吃的吗?”黑衣男人不苟言笑,就连有求于人都是一脸的理所当然。
阿夕指了指土灶上的锅,男人径直走过去,揭开锅盖就将锅里的粥舀了个干净。
阿夕看到他喉结蠕动了下,却将粥递给了床上的男子。
“既然是我师叔让你们来的,总要报上姓名吧。”阿夕面无表情的看着小娃娃吃粥,看的出这孩子饿坏了,吃相却不急不躁,很有教养,倒像是大户人家的孩子。
“在下敝姓江,单名一个宁字,这是犬子,江三儿,这位是秦少川秦大侠,是我和三儿的救命恩人。”
江宁一脸病容,两颊潮红,一看就是受了风寒的样子,握拳抵唇干咳了几声,有气无力的说道:“打扰小哥了,我们只求暂歇一宿,明日便另寻他处。”
“你只管住,少说废话!”秦少川低吼,语气不善,眼神却关切的看着江宁。
江宁顺了顺气,想坐起来些,秦少川两步跨过去,将小三儿一把拎了起来,往床里头一塞,命令一大一小两人:“不许动,快睡,你吃粥,少讲话!”
小三儿扁扁嘴,眨巴了两下眼睛,认命的翻身朝里面一躺,小小的身体蜷成一团,动都不敢动一下。
江宁拍了拍小三儿的屁股安抚,在秦少川的眼刀中,颇有些无奈的拿起碗,喝了几口粥便放下了,“我吃不下了。”还剩半碗,他仰头巴巴的看着秦大侠。
男人一脸寒气,就像是马上要拔刀子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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