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便有一只滚烫的茶杯对我砸下,我本能地想躲,但思及此乃教主赏赐,怎能躲闪?便闭目承受。好在杯盏只与我擦身而过,而溅起的碎片却划在额角,一股热流顺着额头淌下,耳旁只听他怒斥道:“还敢哄骗孤王?那大夫根本没去武林盟!”
殷红的血流至眼角,眼前无论看人还是看物都蒙着血红的色泽,我抬头直视着他定定道:“请教主明鉴,那姑娘的确去求过洛盟主。”
教主沉默片刻,屏退众人,令我单独上前。
我刚站起,因下身的伤趔趄一下,咬牙强撑走上前去,站于教主身侧俯身低声诚恳道:“教主,纵借属下一千个胆子也不敢骗您。陈圣手为您制作昙逝制毒,也能解毒。那洛尘,豺狼虎豹般人物,从一无所有,年纪轻轻便令正道臣服,奉为盟主。属下死不足惜,只怕教主上他的当。”
这话说完,我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后背已被冷汗湿透,又说道:“属下若想背叛您,三年前,上任护法趁您闭关时叛乱为何要通风报信?两年前,为何要为您挡那暗箭?属下非贪生怕死之辈,只是当年走投无路时只有教主收留,想报答这份恩情罢了,您是知道的。”
我面不改色地说着。前任护法是我顶头上司,因见我无依无靠屡告我黑状,我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那暗箭是我派人放的,教主多疑,对他来说身为护法,武功其次,忠心却是首要,唯有如此才能获取他信任。
但他其实不曾真正信过任何人,因此掳来陈圣手为他炼制昙逝。此毒每月发作,发作时痛不欲生,命如昙花般逝去,以此来控制教众手下,又因陈圣手活着是个隐患,便令我前去斩草除根。
但同样,对虎视眈眈的武林盟,他也并不放心。
更何况,洛尘的确是个令人难以安心的人。
我见他还是沉默不语,似是在思忖我这话的真假成分,还欲再说,却觉胸口钻心般地疼痛,如被万道利箭穿过,又折回,再刺过……顿时站立不住跪倒在地,额上布满冷汗。
我离开时他只给过我两颗解药,当是第三次发作了。
我痛至痉挛,只觉眼前发黑,胃也翻腾作呕。方才被碎片划到的痛,手腕折断的痛,后穴撕裂的痛,都不及这昙逝毒发的百分之一。
我已是个畏死的人,此时也只求速死。
似是故意要折磨我,待我几乎意识模糊时教主才终于开恩赐予解药。距毒发不过片刻,我却觉得有万年之久,已如从水中捞出浑身湿透,心有余悸地服下解药,伏在地上喘息半天,才有力气叩头谢恩。
教主却温和扶起我,叹道:“护法,莫怪孤王。你办事不利,若不惩罚难以服众。这么多年来,孤王信任的只有你,此事孤王会令人查清,孤且给你三日休沐,你好生休养吧。”
这老狐狸,故意折腾我还装模作样。
我诚惶诚恐道多谢教主,正欲退下,却听一声脆响,原是那侍女再奉上茶时因太烫打翻杯盏。侍女名叫红杏,自我来时便已跟在他身边,对他的喜怒无常比我更了解,见犯错忙跪下不住磕头哭道:“教主饶命!”
教主正被那事搅得心情不佳,满腔怒意终于找到出口,蹙起威严的眉峰,淡淡令道拖下去。
我心中冷笑,跟他多年,就是条狗也该有感情了,他还不是说处死就处死?
虽这样想,却也跪下叩头求情道:“念在红杏姐姐忠心耿耿的份上,求教主开恩。”
他被我们吵得心烦意乱,大概怕寒了人心,摆手喝道都退下。
待离了正殿,红杏真如鬼门走个来回,惊魂未定,泪珠犹落,哭得梨花带雨,我看那白嫩指尖烫得微红,温声劝道:“姐姐莫哭,别惹得主上烦心。这伤药你拿去涂抹,若是留疤就不美了。”
谁不畏惧教主威严呢?她听后忙拭去泪珠,低首道谢。这时却听柔媚的女声在我们身后骤然响起:“陆护法刚回教便忙着调戏教主侍女,果真fēng_liú。”
回头便见右护法白界身着红衣,被风吹起,如迎风绽放的扶桑花,然sū_xiōng半裸,露出白腻香肩,千娇百媚,足以令任何男人倾倒。
可我却知她生性yín_dàng,蓄养无数男宠供她淫乐玩弄,床笫间花样百出,更擅采阳补阴之术,是条碰不得的美人蛇。我在正道时便已看她不顺眼,她也记恨我曾碍她好事,后虽同在长生殿共事,却仍旧不和。
见我又视而不见,她妩媚的眼里闪过狠戾之色,自知武功比我稍差,且打狗也要看主人,却在红杏脸上狠狠刮了一巴掌,斥道:“做事不用心,却终日想着勾引男人!我明白了,定是这张脸闯的祸。”
说着艳红的指甲便嵌进她白净的脸,要在那留下血痕,破她的相。
我心道这不是鸡蛋里挑骨头吗?红杏哪有她生得娇媚动人?只好出手攥住她的手腕让红杏先退下,又想此人心如蛇蝎,且睚眦必报,保不齐哪天便咬我一口,于是道:“白界,当年之事我未杀你,也不曾辱你,现今咱们都给教主卖命,你也莫抓着不放了。”
我没用力气,她却不知怎的也不挣脱,而是以左手抚上我的侧脸,带来被毒蛇缠绕的触感,阴阴柔柔地笑道:“陆郎,这话是从何说起?我还记得你当年捉住我却不杀我,见我在哭,又于心不忍放我离开,是如何天真可爱。可惜你生得这副模样,连我都忍不住想怜爱一番,也难怪少主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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