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他一面,其实也是对他之前劫走太子行为的惩罚,而沈乐心,只能每日里听着他的哭声,知道他就在自己身边不远的地方,想见却不能见。
断断续续的声音却一直没有间断过,沈乐心的眼眶慢慢红了,终于是哑声开了口,第一次,面对凌祁祐,语气里带上了哀求:“放过他……”
“……你让朕放过他?那你自己呢?你当真想死吗?”
沈乐心不答,那一块碎瓷片,他一直握在手心里,无数次想直接朝着手腕割下去,只是每一回,小世子的哭声在耳边响起,再想到凌璟,他终究还是下不了手。
“为什么……为什么不想活下去?”
沈乐心抬眸看向了他,眼里是最深层的绝望,半晌,才呐呐道:“我连仇都报不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当真有这么恨我?”
沈乐心怔愣着看着面前的凌祁祐,眼里情绪复杂又晦涩,凌祁祐回视着他,也苦笑了起来,良久,再次开口,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几分并不明显的哽咽:“……哥……当真有这么恨我吗?”
沈乐心双眼蓦地睁大,眼眶比方才更红了一些,凌祁祐再次朝着他伸出了手,摊开的手心里是三颗彩色的玻璃珠子,他的眼睛也红了:“你送给我的东西,我一直都留着。”
那只是他小时候随手送给他的玩具,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的东西,却没想到凌祁祐原来一直都留着,沈乐心呆呆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完全说不出话来,凌祁祐依旧在苦笑:“若非这三颗玻璃珠子,我几乎都要以为小时候那个陪着我玩照顾过我的哥哥其实根本就是我的臆想。”
他那个时候还很小,父亲被立为皇太子,他跟着从宫外搬进东宫,第一次,就是在东宫的偏院里,他见到了那只比他大一点的漂亮男孩,他告诉他,他是他的哥哥,凌祁祐不知道他的名字,却从一开始,就奶声奶气地喊他“哥哥”,而他,总是笑得像个小太阳一般,温柔地喊他,祁祐,祁祐,一遍又一遍。
哥哥不会嫌弃他力气小跑不快,总是带着他在东宫那并不大的偏院里玩耍,在他不小心摔倒的时候把他抱起来,耐心地哄他给他擦眼泪让他不要哭,哥哥会给他讲各种新鲜好玩的故事,告诉他外头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明明也就只他大一两岁而已,哥哥懂得的事情却远比他多得多,他高兴的时候,哥哥会陪着他一起笑,他心情低落的时候,哥哥会费尽心思逗他笑,凌祁祐从小到大都过得很寂寞,却唯有小时候那两年,他是真正有人陪着的。
却也只有两年而已,除了东宫的偏院,凌祁祐从没在其他场合见到过哥哥,逢年过节皇子皇孙聚在一起的时候也从来没有他的哥哥,那个时候凌祁祐还太小,并不明白这代表着什么,一直到两年之后,哥哥突然就消失了,东宫的那间偏院从此再没有人住进过,就这么成了荒院。
起初凌祁祐并不甘心,每日里依旧去那间院子呆呆等着,总以为哥哥还会回来,就这么日复一日,一直到一年之后,那间院子被他的母后吩咐人用铁链锁上,从此再进不去,他才彻底失望。
凌祁祐问过很多的人,伺候他的奶娘、太监、宫女,包括他的母后,所有人都告诉他他记错了,他是大皇子皇太子,他根本没有亲哥哥,时间久了,就连凌祁祐便也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真的记错了,若非有这三颗哥哥送给他的玻璃珠子,就是这三颗他一直偷偷藏着的珠子,让他清楚知道,他是有一个哥哥的,那并不是他臆想出来的,而是真实存在过的。
凌祁祐登基之后其实是有想过找回自己的哥哥,奈何当年的那个人就像是完全被抹去了存在过的痕迹一般,当年东宫里伺候过他的人也早就一个不剩,他根本毫无头绪,完全无从查起,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哥哥已经回来了,却是以这样的身份,而且对他只有满腔的仇恨。
到如今,他终于是知道了当初他初见沈乐心时,那种莫名熟悉的感觉是从何而来,原来如此,真相却是这样残酷。
沈乐心眼眶里的眼泪摇摇欲坠,赤红着双眼,问他:“你知道我爹是怎么死的吗?……几百支箭同时刺穿他的身体,他们还放火,若非那收留我们的农户家有个跟我一样大的孩子代替我成了冤死鬼,你以为我还能在这里跟你说话吗?我和爹爹只是想回南国去而已,是你的外公!是他不肯放过我们!是他带人一直追到江东要对我们斩草除根!”
说到最后,沈乐心突然就激动了起来,似乎是回想起了当初那场刻骨铭心的噩梦,锁着身体的锁链也因为他挣扎的动作发出钝响,刺激着凌祁祐的耳膜,沈乐心已经泪流满面,几近癫狂:“你们一家人都是畜生!我爹是南国送来的质子是你那个昏君父皇强迫他还给他喂药让他生下了我!因为我比你年长你的母后和外公怕我威胁你的地位就放谣言污蔑我爹!那个昏君偏听偏信要处死我爹和我!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最后我爹还是死在了你外公的乱箭之下!都是因为你!因为我威胁到了你的地位所以我就得死吗?!从一开始我爹就不是愿意的他只是想带我回南国而已他就必须得死吗?!你们全都是畜生!畜生!我怎么可能不恨你?!”
凌祁祐看着近乎疯狂的沈乐心,在他挣扎着扑上来两手之间的镣铐砸到身上时也没有避开,反倒是伸手扶住了他,亦是双眼通红,语气里的哽咽已经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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