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
陆潜望着那处伤,过了许久,才开口问他:“在洞里……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小饕唇上还有血痂,一动就会扯痛。他对陆潜笑笑,眼光落在陆潜肩上。
差一点就真的要把陆潜吃掉了。
小饕已经记不清自己是如何恢复的意识,只记得松开嘴发现陆潜半身是血的时候,整个天地都要崩塌的惊惶。
“为什么没有把我吃掉?”陆潜问他。
小饕矮下身,跪立在他床前,把脸埋进他颈窝,深深吸气。
幸好没把你吃掉。
其他的,都不重要。
湿热的气息吹拂在陆潜耳边,急切,却又轻柔至极,生怕把人吹散再也拼凑不出。
“小饕……”陆潜被那小心翼翼的呼吸惹得心酸,喉头一时梗住,再说不出话来。
他不说话,小饕也不动,就安静地伏趴在床边;时间一长,陆潜耳边呼吸声渐渐平稳绵长,他勉强侧头去看:小饕已经在他颈边睡熟。
小饕眼下有淡淡青黑,脸色也见憔悴。
陆潜心中酸软得厉害,想叫他去床榻休息,又不舍得把他吵醒。
他心思纠结,也就不曾注意有人自门外进来。
那人进屋,先是“咦”了一声,然后才用松了口气的语调轻笑:“这小饕餮总算是肯睡了。”
陆潜抬眼看去:来人正是九垣。
上次见面,九垣还神智全无,现在看他脸上神彩,倒是已经与往昔无异。
只除了一样——如今的九垣,已是沦为管狐。
“你看着我做什么?”九垣不悦,几步走到床前,扶抱起小饕,“你自己的事都顾不过来,不用你多□这份心。”
陆潜被他堵得无言以对,眼睁睁看九垣把小饕放倒在他身侧。
小饕困倦得狠了,被人挪到了床上也不知道,只轻轻哼了一声,又没了动静。
“你昏了有段时日了,这小饕餮一直守着你。”九垣站在床边低头看他,“陆潜,你是给他灌了什么mí_yào,才哄得这么头凶兽对你死心塌地?”
九垣说话一向不中听,明明话是关切,也非说得夹枪带棒。陆潜与他交往甚久,早就习惯他这口气,只是他还在忧虑小饕身上封印,听见九垣调笑,也无心应和:“你就别取笑我了——你既然能四处走动,那周凛的事该是解决了吧?我昏睡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九垣听他问起周凛,脸上神色倒是正经了些。他搬了桌边方凳到床前,把沈雁回花豹与周凛对战之事粗粗说了一遍,说罢顿了一顿,又道:“他这两天忙着清理门户,只怕抽不出空来看你。”
九垣口中的“他”自然是指沈雁回。九垣恢复意识,无论是青风观那场血案,还是诛杀周凛的事,都是有了铁证。凭沈雁回的手腕,即便有人想要生事,也绝对寻不到他错处。
陆潜不担心他应付不来,听九垣说沈雁回抽不出空来探望也只是随意应了,只顾着急追问九垣:“你说山谷那处幻境是被小饕破去,到底是怎么回事?”
九垣眼神微动,嘴角扬起,莫名摆出副愉快脸孔:“怎么?你现在是对这饕餮动了真心?”
陆潜看了眼熟睡中的小饕,道了声:“是。”
他这答复明明白白,不遮不掩,倒是听得九垣愣了神,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们俩是当真的?”
“自然是当真的。”陆潜回答。
九垣盯着他看了半天,又移过眼去看小饕,半晌,终于长吁出一口气:“难怪这小饕餮能为你做到如此境地。”
陆潜心头一紧,急声问他:“小饕做了什么?”
九垣道:“你不是奇怪我那幻境如何被破的么?施展幻术也要依借地势,你家饕餮把小半个山头的石头都吞进了肚里,再高明的幻术也得破去。”
“你说什么?!”陆潜大惊。
饕餮贪食,但从不曾有过饕餮吞吃石头的传说。
九垣看着睡得人事不知的小饕,又道:“一直听说饕餮管不住嘴,你这只倒是不一样。他吞那些石头又抵不住饿,越饿越吞,越吞越饿。花豹发现你们的时候,他肚皮都快被石头撑破了——你身上倒是没见哪儿少了肉。”
陆潜张着嘴,发不出声。
九垣猜到他心境,也不用他催,便把后续一并说了:“他变不回人形,也走不动路,还是姓葛那道士开了个方子催他把石头吐尽,才把他救回来。”
陆潜听得心中发苦,身上伤处也一跳一跳疼痛起来。
那疼痛起初只是轻微,不过片刻,便逼得他眼前泛出血色。
“他该吃了我的。”陆潜闭上眼,自牙缝里挤出这一句。
他脸色惨淡,九垣本已起身查看,听见这句,却是又坐了回去。
“陆潜,你这个人拿来当朋友做知己都是幸事,但要说及情爱,你实在不是良选。”九垣正色道,“你那性子,新棉里头塞了铁锭,粗看多情,实则无意。你对人示好,只是把自己觉着好的东西塞过去,别人真正想要的,你却闭着眼不肯费心去看。”
九垣极少用这种语气说话,说的话又是极重。
陆潜缓过一阵疼痛,睁眼看他。
九垣挑眉:“怎么,我可有说错?你那头小饕餮比你强多了。饕餮疯起来,连自己都要吃。他不吃你,却也没有吃了自己。你道他吞石头苦撑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怕你醒来难过——陆潜,你说他该吃了你,你就不曾想过,若他当真把你吃了,等他清醒,他又该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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