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合约顺利地签下了。
除此之外,他还有大把时间剩下,可以去搬砖。
短期的苦力活难不倒他,很多年以前,不是没有过这样拼命辛劳的经历,但男人的身体是很容易蓄积力量的,印象中只要能坚持一段时间反复的超负荷体力工作,很快就能让消退的力气重新回来。
只是刚开始会有些难捱。
体力活让食量也变大了,而身体尚未适应,一天下来,到了晚上就饿得厉害,十来个工人围着大锅饭吃,李文嘉也狼吞虎咽。
夏季都打了赤膊,他也只披件破破烂烂的汗衫,那原本平坦瘦窄的腰腹,在三大碗饭菜下去之后,不堪重负似的微微鼓起,仿佛要撑爆他那薄薄的肚皮。
工头看他埋头苦吃的样子,几乎显出可怜相,然而不敢再给他盛饭了,他那皮肉架子比这里所有汉子都要瘦一个号,怎么能塞得下和他们一样的饭量,光看着就像要塞坏了。
所幸李文嘉没有再添。
工头抽着烟,纳罕问道:“小李,你怎么不去正经找份工作啊?”
“……我外地的,没证件,重新办也要很久,又急着用钱。”
“唉,我看着你都心惊胆战的。”
“……”
夜晚星空明净,他简单擦洗掉汗渍和灰尘,回靖云所在的疗养院。
手脚无法避免地酸疼,跟灌了铅似的。
回去时,两名看护也已经习惯地自发离去。
李文嘉搬了把椅子,在靖云床边坐了一会儿,权当歇息,听孩子絮絮叨叨地讲今天做了些什么,除了漫画书之外,有看教科书,还练了几页字。
靖云鼻子嗅了嗅,闻到了他身上的汗味。
李文嘉看他的小表情,忍不住笑了:“小狗鼻子,爸爸身上有这么臭?”
“爸爸,你今天又很辛苦。”
“还好啦。”
李文嘉站起身,打算先去洗澡,“等爸爸攒够钱,我们就搬出去自己住。”
靖云望着他的身影,“其实这里住着挺好的,你不要那么辛苦了,好不好?”
李文嘉拿了毛巾和换洗衣物,安静了一会儿,说:“靖云,这里不该是我们呆的地方。”
“爸爸……”
“……爸爸没有别的意思。”李文嘉喃喃着安抚他,“这里始终是别人屋檐下,我们就像是雨天来躲雨的小鸟。别人高兴了,还会给它撒点米,可别人不高兴了,挥挥手就能赶它走,甚至看不顺眼就能踩死它……你懂吗?”
“嗯。”
将近一周的体力工作几乎要抽干他所有精力,相比之下,一次两三个小时的模特工作轻松得不值一提,只是后者不常有,再加上不愿意全`裸,机会就更少一些。
大概是真的年纪上去了,记忆中年少时的劳累辛苦似乎也并没有此刻这么难捱。
进了卫生间之后,并没有立刻洗澡,而是坐在浴缸边又休息了一阵。他太累了,腰尤其酸,不仅腰酸,腿也是稍动一动就酸痛到顶点,几乎站不动。
好一会儿,才重新起身,拧开热水龙头。
洗澡之前,他褪去衣裤,先解了手。
伴随着轻微的刺痛,他有些惊慌地发现尿液里掺染了几丝血迹。
念头里第一个想法是这种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能生病。
带着不安洗澡,渐渐的,对疾病本身的恐惧感占了上风。与靖云一起挤在软软的小床上,他的身体快要虚脱,却始终睁着眼睛睡不着。
猜测着这样的病症或许只是因为太累了,但或许也会是重症前兆。
胡思乱想着,在深夜万籁俱寂的时候,有种胸闷到濒临崩溃的苦痛。遇到的所有问题似乎都是这样,没有绝对的死路,不至于到绝境,但唯一的生路都是他最不愿走的……就像当初……生不如死。生不如死,还不如一开始就毫无余地。
那绝望的思绪如同暗夜下的沼泽,要将他无声地沉陷入地狱。
睡梦中,靖云伸出手臂松松地抱了他。
李文嘉渐渐地回神。
那已是个半大的孩子了,很多感情他都懂得,又那么会安慰人。
刚才仿佛是一场梦魇,李文嘉喘了两口气,让自己平息下来。不知过了多久,甚至后怕起那梦魇中清晰的思绪。
他还想要和靖云健康、平安地好好生活。
天渐渐亮起来,李文嘉眼里有了红血丝,他打起了精神,穿衣洗漱,一如既往和靖云道别。
出门后先去工地请了假,然后又去了学院,商量着改了工作协议。
负责人调侃道:“上次还保守呢,这么快就适应了?”
李文嘉嗯了一声。
他还有牵挂,所以怕死怕生病,相比这些,怕羞实在是算不上什么。
“……我看一下,你十点钟有时间吗?”
“有时间。”他老老实实的。
…………
……
“虽然身体很漂亮,但肢体太僵硬了”
“虽然肢体很僵硬,但身体太漂亮了”
学院里开始针对这个话题展开规模浩大的争论,一个礼拜之后,李文嘉就成为了焦点。他的一副大尺寸裸 体画像也被摆在了教室后面,与其他油画一起陈列,每日被人围观。
简洛维来早了一些,李文嘉的工作还没有结束。
这一日,他穿了衣服让人画肖像,但当一眼看到画室外站着等待的青年时,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
简洛维看着他,大概是怕影响到他,许久,才含蓄地朝他弯弯嘴角。
不过多时,工作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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