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之乐呆呆答应:“好。”
侍从又伸兰花指:“放肆!御前跪拜,你应该口称谢恩!”
皇帝笑意盎然,说道:“你救驾有功。封你做——做殿前侯如何?”
鱼之乐不过凌朝暮麾下诸多将领中的平庸一位。他生长塞外自然不懂殿前侯只是虚封,九等县侯之中位居第六,不过是个光鲜名声,荣誉之称,毫无永业封邑,更逞论手掌实权。
鱼之乐兀自懵懂,手持长刀,迟疑道:“那臣——谢主隆恩?”
那侍从立刻飞过几个眼刀。
皇帝满意颔首,说道:“朕乏了。殿前侯可去陪伴温王。他在后面马车。你二人俱是年轻人,想必更易相处。”
皇帝疲惫看一眼周围厮杀战场,摇摇头,皱眉上车。
鱼之乐一场战役即可封侯,董之武也是官升sān_jí,他犹自愣怔无法接受:这算什么!这混蛋目无军令一路招摇不说,岷州城中竟敢射杀一城刺史!行到长安城侧,又多管闲事,管闲事也就罢了,谁能料到竟能管出一场泼天富贵!
他牵过马缰,对兀自呆傻的鱼之乐说道:“鱼将军!别在这臭美了!陛下有令,命你去陪伴什么王。”
姐姐。殿前侯。他陪伴凌朝暮生长北疆,二十年来孤家寡人,只道自己是孤儿。凭空里多出了一个姐姐,是什么太子的侧妃——鱼之乐神思恍惚走到第二辆马车。
他跳上车,说时迟那时快,一柄长剑迅疾当面而来。鱼之乐瞬间转身,右手攀住车门身形向外一侧。
立刻被人狠狠砸在五指。痛彻连心,他发了狠,左手平拍那人寸关尺,反手夺剑,身形一跃跳入马车。右手一挥,啪!就给了那人一个清脆耳光!
那人呆愣,见一身是血雨水湿衣的鱼之乐脸色狰狞,顿时大怒,啪!同样还了鱼之乐一个火辣辣的大耳光!
车外火光微透,车门人影闪烁。
那端坐车厢,右手捂住脸的青年男子,竟是如此绝色!
他眼神泫然如泣,青碧纱袍下掩住一段修长身形,随胸膛一起一伏,不知是何种销魂滋味。
鱼之乐杀心未泯色心陡起,他右手肿胀,犹自沉迷不自知,他色迷迷道:“说是王爷,原来是男宠。好,好。我喜欢——”
啪!又是一个大耳光迎面扫来!
鱼之乐伸手格挡将他手腕紧紧握住。他遭受左右开弓心中恨极,合身扑上紧紧箍住他双手,脸庞挨近他脸庞,看见他鸦翅一般颤抖长睫,清澈眼珠有惶恐无助,紧紧抿住的粉嫩双唇。
他微微低头,想要吻他又似是不敢。呼吸轻轻扫过他脸颊。
鱼之乐放开他。笑道:“本将乃是折冲府中郎将鱼之乐。你是——你是什么来着?看来陛下是将你赏赐给我。不错不错。这买卖太值。”
那青年男子听他自报名号,眼眸半垂脸色转了几转方才回复平和,他轻轻说道:“本王是皇长孙李元雍。天子赐号温。你是——什么来着?你上了此车,是我皇祖父将你赏赐给我。”
他眼神狭烈声音冰冷:“不错不错。本王一定让你觉得这买卖很值!”
他伸腿将鱼之乐踹下马车:“大胆贼子!贱奴!你敢对本王不敬!”
他手中抓一方端砚狠狠扔过鱼之乐头顶,将刚刚站起的殿前侯砸一个趔趄:“本王让你调戏我!你这混帐!贱奴!”
鱼之乐满头满脑俱是黝黑墨水。
此时战事收尾诸军清扫战场。众人见鱼之乐狼狈不堪被踹下马车,更有砚台紧随其后,一瞬间哄堂大笑声震田野。
李元雍紧紧握住衣角身形颤抖。他性情偏激为人多仇。耳听得车外刺耳笑声更恨不得立刻命人将那鱼之乐五马分尸!
他拼命呼吸方能轻纾心头一口恶气。
车帘外雨雾中那青年将军四处巡视,与周围士兵交头接耳,偏偏视线总是若有若无扫过马车,嘴角一丝*.邪笑容,肆无忌惮向他张望。
鱼之乐!来日方长,本王一定要让你明白,什么叫睚眦必报!
第六章 觐京
天子归京,早有云羽卫收到号令,于城外三十里列阵迎接。
云羽卫为天子亲卫,神策军中精锐之师。军士擢拔自世家大族,将门先烈,训练严苛专为护卫天子安全。
浩荡队伍中鱼之乐缀在队尾。韦三绝将他三千亲兵编制打乱归入长安布防、城门巡驻,鞠成安等人则编入禁卫军,列为天子随从。
长安城万籁俱寂,沉重铁骑踏过朱雀大街。两侧商铺阖门闭户,夜空黑云欲摧。众边疆将士无眼福得见京城繁华。
皇帝夤夜回宫,玉辇驾临麟德殿,于御书房休整片刻,在嫦娥西沉的子夜时分,与李元雍彻夜长谈。
鱼之乐倚在书房门外假寐。韦三绝持剑守在门旁,眼冒精光见这少年郎身姿挺拔,循规蹈矩沉默不言,更兼对敌之时身先士卒,心中赞赏他为可造之材。
等到听见低沉的呼噜声才勃然大怒:这厮,这惫懒无赖,竟然背倚天子书房,在这庄严尊贵的上阳宫前,睡得昏天黑地!
他却不知鱼之乐在边疆练就一身好功夫,凌朝暮恨他不成器,又恨他生性散漫,立下军令命他于中军帐外守夜,常常一站便是六个时辰。鱼之乐不用床铺,不要枕具,练就一身睡觉好本领。岂止站着能梦见周公,便是行军途中睡到人事不知,也可懂得拐弯操练。
李元雍于凌晨时分踏出书房。他心中雀跃脸上偏偏要摆出冷静从容,他心头有一丝惶恐眼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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