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苦药入喉,鹿晗的眉头更紧了一些。从醒来到如今,心头都空的很。那人的安危,就像是悬浮着自己的心脏。【好奇怪啊,三叔。】
【少爷是指什么?】图三歪头询问道。他望见少爷的嘴角略微挑起。
【我能感觉的到,他还在。】鹿晗尽量的去寻找措辞,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不,他不在,不在这里。可是,我始终有那样的感觉,他在另一个地方,心脏还在跳动,我还能感觉的到,他在担心我。】鹿晗自顾自的说着,图三却听得一头雾水。【.......三叔。】
【嗯?】
【或许,他之所以会出现。是在提醒我,应该更勇敢。】
【少爷很勇敢。】
【不,我很胆小。】鹿晗最终却是笑出声来。就像是这一瞬间,明白了许多事。从前,他总是听天由命。哪怕是对这乱世,已厌倦,终日对自己的命途惶恐不安,也不敢做出任何违背这个世界的生存之道的事。
【我得快些好起来。】鹿晗说道。【听说,上野大佐抓到了那天在码头作乱的家伙。下午陪我一起去看看大佐要如何处理吧。】
【是,少爷。】
2013年 韩国 吴家
【勋啊,妈妈炖了j-i汤。我进来了啊。】门外传来妈妈的声音,世勋立刻将手中的书本放到枕头下,再躺了下去。
【呐!】
妈妈推开门,将j-i汤放到床头柜上。再摸了摸世勋的额头。【明天还要去医院复查。今天感觉身体怎么样?肋骨那些还痛吗?】
【还好。】世勋说道,也望见母亲担忧的眼神。一时间有些抱歉。如果那天,他不是疯了一般的冲到马路上,也不会被货车撞。对家人来说,奇迹的是,那样的创伤,根本没有伤到世勋太重。而对世勋来说,最奇迹的,莫过于他再次与鹿晗见面了。
【好好休息。j-i汤趁热喝。妈妈先去给安医生打个电话。】
【好。】
妈妈刚出房门,世勋探着头,望了一阵,再次坐起来,抽出枕头下的书。
鹿家的传记,吴世勋几乎都能背了。是啊,他与鹿晗的联系,太过虚幻了。但是,史书上的记载,却是真真切切的。
他还活着,他的身世起伏,依然不变。鹿家的盲眼少爷,被万人唾骂,染上毒瘾,得罪上野佐雄,直至最后,不得善终。
然而,总会有什么微妙的改变吧?是的,野史上,关于鹿家父子与上野佐雄一同折磨中国共党的记载,没有了。
至少,他少了一个骂名。虽然如此,世勋却陷入了另一个疑问。鹿晗,究竟做了什么,会被指控成汉j,i,an呢?
翻书之际,他却忽然意识到。他或许应该和这件事,断了联系。他已经无法无天的篡改了一段历史。还要去介入吗?
鹿晗,他是存在于另一个国度,甚至另一个时代的人。本该毫无关联的,就像是一场大梦,在一声枪响后惊醒......
翻书的手,僵住了。
吴世勋,只能在史书上了解,鹿晗会遭遇些什么,而史书上的文字,太片面,又太简短了。在那些字里行间之中,他究竟会带着怎样的心情,去面对一次次的命途转折?
会痛吗?会受伤吗?会身不由己,言不由衷吗?那样的时候,痛的时候,受伤的时候,身不由己的时候,言不由衷的时候......又有谁陪在他身边呢?
不知道,但是,不会是他吴世勋。
最终的答案,却让世勋的心,莫名的抽动了一下。呆了好一阵,也只是轻轻笑了笑。这辈子,最奇妙的事,或许就是牵挂起了根本不存在的一个人。
就当是,一场大梦吧。
一九二七年 上海 军统府
上野佐雄在会客厅等了好一阵,望见府门前有车停下,也随即坐直了。眯眼望着鹿家的管家图三,将鹿少爷扶下车。
鹿少爷今日看起来,面色要好一些了。他向来穿着简单,今日穿着印有墨画的对扣长衫,面上带着笑意,已进了会客厅。
【鹿少爷今日感觉好些了吗?】自从那夜码头遇袭,上野也几次登门拜访,却始终未见着鹿晗的面。
【多谢大佐关心。】鹿晗礼貌的点点头。【今日前来,是听闻大佐抓到了码头上作乱的人。】图三扶鹿晗坐下,再鞠躬退了出去。
【是啊。被扣押着,不过他嘴很硬,就是不说受雇于谁。】上野说罢,一挥手,放在膝盖上,面色极为不满。
【大佐不如让我见见那人。】
鹿晗被人扶着,一跨门,便只感觉一股悚然。因为看不见,气息更快的袭来了。最先闻到的,是皮肤腐烂的腥臭味,再来便是焦灼的味道,还有汗水味和霉臭味。鹿晗侧耳听着,他能听到不只一个人,浓重的呼吸,还有鬼魅般的低吟。
若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双眼失明,鹿晗也能相像,那地狱一般的光景。那被囚禁着的人们,木然的面色,褴褛的衣衫,一双空洞的眼,蜷缩在角落。
【他被关在最里头的笼子里。再走一阵就到了。】上野在前方带路。这y-in暗的关押房,关着的都是“乱党。”
【笼子......】鹿晗动动唇。他明白,再往前走,他就彻底的与狼共伍了。他在和qín_shòu打交道,从前的鹿晗,总认为,他的命途,只有两种结果。
第一种,与狼为j,i,an。第二种,被狼咬死。但如今,他发现,或许,也可能会有第三种结局。
难道,就无法杀掉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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