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没有像往常一样回以笑容,抿了抿唇。等顾铭移开视线站起身去擦最上面的最后一块玻璃,关聿天语气生硬地问他:“你明天做什么?”
“啊?你说什么?”顾铭扭头居高临下地看他。
关聿天望着顾铭澄净毫无杂质的双眼,深吸一口气,露出淡淡的笑容:“没什么。我明年想去考传媒,学戏剧表演。”
顾铭很是惊讶:“哎?学演戏吗?怎么有这想法?”
“做了一年多的播音主持,上次又帮剧社演了一出舞台剧,我发觉自己满喜欢表演的。”
“哦哦~这挺好的呀喜欢就好,已经决定了吗?加油!以后做了大明星可别忘了老班长哦!”
“嗯,不会忘的。”
春天以后关聿天就开始积极准备传媒学院的考试,笔试,面试,复试,加试,直到毕业。甚至没赶上拍毕业照。
不过他原本是来得及赶回来拍照的。那一年全国又开始出现不少禽流感病例,还特别集中在南方几个省会城市,大家的神经比较紧绷。关聿天在杭州考试的时候感冒发热,在学院一栋宿舍楼里隔离观察了一个星期,这事只有他父母老师知道,连最好的哥们他也没有告诉,大家只当他考试还没结束。
隔离期间的第一个晚上,关聿天在一个人的房间里,也不开灯,大热天裹着薄被发汗,盯着昏昏暗暗模模糊糊的天花板,忽然眼泪就不受控制地大颗大颗往下掉。
反正没有别人在,他甚至低低哭出了声。
其实他知道自己应该没事,因为他清楚自己是怎么着凉感冒的。
但是心里的害怕,委屈,不甘,孤独,甚至愤怒,一样不少地纠结在一起,像一团黑雾笼罩着他,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哭着,宣泄着。
那时候他已经明白了,很多时候走自己的路,就意味着很多东西只能靠自己去扛,因为世界上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能真正体会。
他用拳头用力地压在眼窝上,仿佛这样就能阻止眼泪渗出。
但他睁眼,眼泪反而流得更凶,眼前的黑雾也更重。
他突然非常非常想见顾铭,想抱紧他,想撕碎他。
或者只是在一旁老老实实地看着他。
然后,他任着眼泪流到干,什么也没做,直到沉沉睡去。
关聿天在厨房张罗到一半的时候顾铭看完了电影跑过来,像只摇着尾巴的小狗般身前身后地打转,硬是要给他帮忙。关聿天无奈地教他认识每一样调料,开火后让他帮忙递东西。
只剩最后炒个素菜了,顾铭又拿来相机拍了张关聿天的围裙照,拍了一盘一盘美味菜肴,趁机偷吃几口,然后乖乖摆到桌子上去。
一顿饭吃得十分愉快,尤其顾铭,吃得都快顾不上说话了,不是塞了一嘴食物就是被辣得嘶嘶吸气,泪眼婆娑地猛灌几口冰啤酒。关聿天拿顾铭的吃相开胃,不知不觉也吃得很饱。
饭后顾铭摊在椅子上不想动弹,又不肯让关聿天洗碗,就让他把碗筷收拾了扔在水槽里泡着,晚点再洗。
两人合计一下觉得应该去散散步消化消化,就打算歇一会儿开车往西湖边去溜溜。
顾铭可能吃撑了,难受地在客厅转了两圈。这时关聿天手机响起来,是李磊跟他交代一下明天的行程,约定一下接他的时间。顾铭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星星眼地站在关聿天旁边像是等着要说什么。不过这时候他自己有来电,他看一眼来电显示就跑阳台上接电话去了。
李磊说完公事状似随意地关心了一下关聿天今天的活动,关聿天坦然说跟顾铭聚聚。对方哦了一声,又叮嘱了几句挂了电话。
顾铭还在阳台上说电话,关聿天听见顾铭提到“模特”“修片”“工作室”“二十号可以”“订早两天的机票”这样的字眼,还一个劲跟对方抱怨杭州的炎热天气。关聿天起身在房间四处看看,顾铭家装修得虽然看似简单大方,不过很多细节处透露出心机,也随处可见一些或别致精巧或稀奇古怪的物件。
顾铭打完电话回到室内,蹦到关聿天旁边继续闪着星星眼问道:“喂,你的来电铃声是sh的he ?我超爱这首的!我i的首页音乐就用的这首哎~”
“那我们品味挺像的。”
“是的啊~对了我给你看个东西。”
顾铭领着关聿天在自己房间的书架上翻了一阵,抽出一张照片递给他。关聿天一看,还真有些意外,原来是高中他们班的毕业照。
“这个你还没看到过吧?”
“嗯。”
“我前几天收拾东西收拾到的。”
“呵呵好怀念啊,不过有些都喊不出名字了。”
“毕竟都过去十几年了嘛~你看大家都很嫩啊是不是?找找我在哪~”
关聿天手指轻轻一指——他其实一眼就看到了,最后一排中间的位置上,顾铭穿着白色短袖衬衫,微微侧身站着,难得地把腰杆挺得笔直,清秀的脸庞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
“眼力真好!你都没赶回来拍照,挺遗憾的。就少你一个,每次看到这张照片总觉得少点什么。”
“会吗?少一个人而已。”
“不会吗?少了一个人哎!”
关聿天不说话,敛着眉眼。顾铭看他这样,不知怎么就觉得关聿天这模样像极了耷拉着耳朵的大金毛,怪委屈的,而且自己必须做点什么给他顺顺毛。
“我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的,高中时候我们虽然不算特别熟吧,但是也算朋友对吧?你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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