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不响地盯着自己的钱夹,她说,“我不知道。”
姐姐是无所不知的。张笙这么相信着。可是,现在姐姐仍然让她去高利贷那里打听鹿蕊的事。
这又是为什么?
而且她的身份众所周知,让她去套消息并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张笙的疑惑在接到这个任务的当天便消失了。
校园借贷在附近的地下台球店有一个固定地点。张笙过去时,走到吧台问了一句,章岁正好从后面经过,听说她要借钱,看了学生证以后也没多问,便领着她进去了。
他没让她进去办公室,在台球场的一个角落里放着几个上午沙发与茶几。张笙坐下,章岁又把她的身份证与学生证核对了一番。
“张笙,”章岁笑道,“麻烦你等一下。”
他打了个电话,说话的口气随便但透着一种隐形的恭敬。挂断后,他侧过头说:“是姐姐让你过来的吧?”
张笙也不隐瞒:“没错。”
“你们倒是先发制人,知道我们会找你们。”章岁说,“你认识鹿蕊吧?”
张笙从上头那里得到的消息不多,因此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姐姐不会让人做完成不了的事,所以张笙也不慌张。
她说:“姐姐没有给我来这里的具体指令,大概是让我做传声筒了。有什么要说的,就现在告诉我吧。”
章岁笑:“巧了,却爷也只告诉我去联系鹿蕊的上级,倒是没说怎么找人。我还打算花钱叫个你们的同行过来逼她开口的,结果你这就来了。恐怕你上头的那位和我上头的那位想到一起去了。”
“少废话,”张笙不太喜欢拿别人和姐姐相提并论,“你们是什么打算?”
“当然是要你们还钱——”话说到这里,章岁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起来接通,一面道歉一面背过身去讲电话。
就这么应和了几声,他挂断电话回过身来:“对不起,我们家大爷改主意了。”
“什么?”张笙皱眉。
他们这些在黑灰色地带运作的人一般都不相信任何联系的媒介。通话、网络,现如今热门的新媒体其实漏洞百出,安全性根本不值一提。
正缘于此,所有重要的事,他们都选择用最原始的方式交流——比如纸质信件,又比如面谈。
“‘姐姐’。”章岁说,“我们那位说,他想见姐姐。”
走出地下室时,张笙的胸腔里跳动着滚烫的岩浆。
校园高利贷与校园援助关系都是大学最为阴暗的角落,这双方宛如两条平行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却理应当没有交点。
可是,这永不相交的关系却摇摇欲坠,即将被鹿蕊的死打破。
张笙忍无可忍。她拿出临时手机,以前得到这只手机时,连带着一起的还有姐姐的一句叮嘱:“不要打电话给我。”
但是她现在实在是忍耐不下去了。
大雨将至的不安感在身体里剧烈地喷涌着,张笙拨通了电话。
电子音效响了一遍又一遍,仿佛钟锤渐渐让她也动摇起来。
张笙刚想挂掉,电话却在这时候接通了。
那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张笙艰难地开口:“姐姐?”
没有人回应她。
张笙知道自己犯了错,但是她太紧张了。害怕自己没谈妥因此遭到责怪,害怕姐姐被校园借贷牵绊。她等不到按照常规把消息传递上去,一时冲动,只想立刻把这个消息交给姐姐。
她说下去:“罗却想见你。”
电话这一端的呼吸声仍在继续。过了一会儿,电话那头的人开口了。
那是一个波澜不惊的女声,好似不论什么都无法将她撼动。
“张笙,”那边传来声音,“你想见我吗?”
与此同时,罗却正在学校电脑室做这个学期的专业课作业。对于编程,他是很有兴趣的。
他喜欢从抽象到具象的过程。代码变成实际可见的程序很有意思,而人虚无的yù_wàng最后变成必须承担的实际债务也很有意思。
他的专业课成绩一般都在年级前三,悠哉悠哉写了自己份的代码,偶尔还帮其他同专业收债的下属写一下。
电脑端的微信跳出提醒,他点开来,结果看到从未有过消息记录的人发来了消息。
“周末有空吗?”陈央洁说,“你之前请我看电影。”
罗却盯着屏幕,脸色原先是冷的,但却随着那几个文字慢慢地笑起来。
他敲键盘:“你改变主意了吗?”
“见面吧。”她说,“就像你想要的那样。”
5-2
“你觉得鹿蕊是姐姐吗?”在图书馆自习,室友在手机的备忘录功能中敲下这么一句话,递给正在翻看《论法的精神》的陈央洁。
陈央洁把注意力从书页中抽离出来,看了一眼屏幕,她脸上的神情丝毫不动。
指尖敲打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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