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图案和我兄长家中收藏的拓片倒十分相像,这家主人想必也和大兄有相同雅趣了……”他自言自语,只因大哥身边有不少喜欢做仿古砖瓦甚至家俱的朋友,所以也并不觉得奇怪。
树影下,季子眼神微黯,但他一路聒噪,此时难得安静片刻,只背着双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了许久,朱红大门终于再次打开,只见里面庭院深深,两排梳着垂髻的丫鬟手提着提链灯盏侍立两边,先前开门的小姑娘站在最前面,笑盈盈地说:“主人请几位客人进来。”
尉缇这才发现她和其他小丫鬟都是同样装束,穿着白底绿色暗花镶边的曲裾深衣。
待到进了前厅,房间里一应俱是汉式摆设,正中的团席上,一个身着玫红色薄纱禅衣的年轻男子正襟危坐,只见他大约二十岁左右年纪,一头乌发盘在头顶,用一枚白玉簪子固定住,没有戴冠。
团席两侧点燃着两盏枝状灯,底座是一个镂空的鹿形雕饰,那点点火光便在散开的鹿角顶着的铜盏上跃动。等到尉缇接着灯光看清主人的面容时,不由吃了一惊。
那男子深夜跪坐于古宅中,身着鲜艳的玫红纱衣,已是诡异万分的情形,偏偏这男子容貌生得明妍动人,便如芙蓉一般薄粉的脸蛋,红唇轻抿,嘴角带笑,一双勾人的丹凤眼,眉梢入鬓,却又给这张脸添了几分英气。
尉缇家里数位兄长也都是面容清秀的风雅人物,平时里在洛阳也见了不少俊秀公子,竟是从未见过美貌超过眼前之人,一时间不由得看呆在原地,心里默默想:眼前这位难道是传奇中所写的狐仙j-i,ng魅?
那男主人见尉缇呆愣,不由得轻笑了起来:“这位小郎君怎么发呆了?”
尉缇被他一笑,脸上微微红了,忙辩解道:“只是觉得兄台长得像一位故人……”
这句话原本是用来套近乎的,唤作其他人说了可能会有轻浮之嫌,不过尉缇说得一派天真,一双眼睛清澄透亮,倒是不会惹人生厌。
“故人?”那位男佳人将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将头略略偏低,半阖着眼又是一笑,“我初见郎君也很是亲切投缘,不知该如何称呼几位?”
“我姓尉名缇,这位是我的仆从郑六,他抱着的是小弟的外甥应天赐,还未睡醒,不能行礼还望兄台见谅……”
尉缇还没介绍完,只见主人家将一双美目投向自己身后:“不知这位是?”
季子这才从尉缇背后闪出来,随便做了一个揖:“小生季子,得遇佳人,三生有幸。”
主人也眯起双眼笑了起来:“幸会幸会。”
尉缇左看看右看看,实在是一个艳丽一个俊逸,好一对璧人,不过怎么觉得两个人都笑得别有深意。
“诸位赶路辛苦,我已让侍女安排下住处,先行歇息吧。”
那主人也奇怪,并无自报家门之意,转头就款款地绕到屏风后消失了。
尉缇和季子一人一间卧房,应天赐年纪还小,需要人照顾,就和郑六并作一间。
尉缇一个人在房间里,很快就有家丁送上热水,沐浴完毕他脱了外衣,躺在榻上。
房间里燃烧的香饼有股熟悉的味道,一缕轻烟从案几上摆放的博山炉里袅袅而上,博山炉上雕这海上的三座仙山,在汉代贵族中极为兴盛,汉武帝时龙脑香、苏合香从南海传入,贵族人家便将这些香料制成香饼,放在炉中焚烧,香味纯正又无烟火之气。
房间里灯火已尽数熄灭,只余窗外挂在廊下的一盏灯笼还透过素纱窗投进一些幽明。
尉缇仰望着浅紫色帷帐上绣着的升仙图,正昏昏欲睡间,突然一阵风呼啸而过,博山炉旁边摆放的一盏早已熄灭的小油灯突然窜亮了青蓝色的火焰,白纱屏风后面有人影若隐若现。
尉缇吓了一跳,赶紧将床边的短剑摸到怀里,眼见那人影从屏风后面转出,却是穿着玫红禅衣的主人,只是一头黑发披散了下来,脸色在青绿色的灯光中略微有些可怕。
“原来是主人深夜来访啊。”尉缇长舒了一口气,用剑将油灯挑亮了一点,登时暖暖的黄光溢满房间。
“我来请尉郎君看一卷书。”主人却神情肃穆,眉头微蹙,全然不似刚才见客时含嗔带喜。
尉缇少年心性,虽然略觉奇怪,也不细想,便跟着主人往屋外走去。
主人手里拎着一盏莲花形鎏金银提链铜灯,带着尉缇绕过了九曲悠长的回廊,又穿过花园小径,来到一株棠棣前。
“就埋在这树下。”
尉缇犯愁到,难道还要我将土挖开?但他天性随和,也不介意,拔出短剑就开始挖了起来。
这时候站在他身后的主人默默看了一阵,突然一阵风吹过,主人早不知所踪,只有一盏鎏金银莲花灯端端正正摆放在地面上继续为尉缇照明。
这些变故尉缇恍若未闻,他只觉得土里埋着的东西对自己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将他的全部心神都聚集到这上面去了。
终于挖出一个j-i,ng致的檀木匣子,尉缇拨开表面浮土将匣子抱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打开……只见里面存放着几卷竹简,均用绢袋包裹,还用丝绳束住袋口。
尉缇随手拣了一卷出来,将丝绳抽开,从里面取了竹简展开来。
这一看却不得了,里面竟是一卷汉朝时的引魂秘法,书下这个法子的人在密函里向皇帝禀告,如果使用得当,不管是什么夫人还是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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