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红肿、坏死。多次使用,还可能加重贫血,使病情更加复杂。至于过敏反应,也许不会那么巧。所以我一直希望能不用最好,而我犹豫、慎重的结果是高烧、感染导致的癫痫发作。
癫痫,我最担心,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虽然事先已有准备,但当惊厥发生时,我还是惊慌失措,除了将压舌板塞入昭的上下牙齿之间,防止他咬破自己的舌头,按住他的身体,使他不至于摔下床去之外,我就不敢再做其他的。
迅速用药物制止惊厥是最重要的,不然时间一长,大脑严重缺氧,脑细胞坏死,以后就再难以恢复了。一想到这个我就浑身发抖。我们准备好了用作用比较快的异戊巴比妥钠溶于葡萄糖溶液,缓慢静脉注射,其用量极难掌握,要以恰能控制惊厥为度,一旦过量,昭就会陷入危险的过度昏睡中,致使生命中枢被抑制。
按照事先说好的,恩斯特以最快的速度叫来了埃伦。在这里,只有他曾经处理过类似的情况。
病房里,木制床架因为昭的挣扎而发出刺耳的“叽叽嘎嘎”的声音,不锈钢与玻璃制的医疗器械偶尔地相互碰撞,也会发出轻微的“听堂”声,没有人说话,怕声音泄漏了自己的紧张与恐惧,会传递、影响给他人。我们只用眼睛搜索、观察,却不敢用目光交流,有意、无意的回避开,不能再给对方施加压力,特别是在这一刻。
我看见埃伦做异戊巴比妥钠静脉注射的时候,紧咬着嘴唇,拿着针筒的手不停颤抖……
这实在太难了,我知道不能怪埃伦,不能怪任何人。
“不!不!”
昭的身体松弛了下来,随着惊厥的消失,昭的呼吸也消失了,还有他的心跳,他的生命……
我几乎要崩溃了,如果没有埃伦,所有的一切在那个时刻就已经结束了。
对于我。昭不是病人,甚至不是一般的朋友或者家人,我在他身上寄予了太多的情感,这些情感现在成了我的负担,它使我不能客观、冷静、果断。这就是我在昭的治疗过程中一次次犯错的原因。
对于恩斯特。昭是我心爱的人,我因为爱,我对昭拥有了高于旁人的权力,决定昭命运的权利。恩斯特是我的朋友,一个忠实的朋友,如果我需要,我可以指望他,完全信赖他,包括昭的事。当然,不能苛求恩斯特,他和我,我们都从来没有面对过如此严重而复杂的病情,在一般情况下,我们早就放弃了。
对于埃伦。埃伦是一个有十年临床经验、训练有素的执业医师。他对昭同样怀有感情,那是敬重、是职责、是仁心。昭是他的难友,是他的病人,在集中营里,医生这个角色使他区别于其他犯人,像以前一样,为他赢得尊重。面对病人,他总是表现出医生职业性的冷静、客观、执着。
抢救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最后昭终于缓了过来。这次,我几乎没有帮上什么忙,但我意识到,我的情绪在这里依旧起着关键的作用。于是,我决定,从此以后,不论昭的病情怎样发展,是好还是坏?不论我真实的心情如何,充满希望还是沮丧、自责?我都会表象出一如既往的乐观、坚持,不到最后一刻,我绝对不可以认输。
☆、第三章 重生(14)
从那时起,治疗变得愈加艰难。病情越来越复杂,渐渐出现了器官衰竭症状,治疗上矛盾重重,我们很快就无计可施,黔驴技穷了。
令人担心的肺部感染终于没有避免,可能是惊厥时发生了肺误吸,于是,昭的病房就不能再离开人,要是没有及时把痰吸出,他就会窒息而死。
为了控制体温,不得不经常使用安乃近注射液。昭两侧臀部的肌肉已经红肿、坏死。
昭的血色素持续下降,要补充血容量,就给防治肾衰带来了麻烦。肾衰必须限制液体的输入量。
为了防治应激性溃疡,我们给昭插了鼻胃管,用于胃肠减压。因为昭处于昏迷状态,不能做吞咽动作相配合,于是,插管过程很不顺利,连续试了三次才成功。吸出的胃液浑浊并伴有红色,我们用甲基肾上腺素加冰盐水为他洗胃,希望能把胃出血控制住。
应该给昭使用抗癫痫药物,防止惊厥的再次发生。但是现在昭已命若游丝,抗癫痫药物可能会抑制生命中枢,我们都不敢这样做,结果第三天晚上,我又陪着昭到鬼门关前走了一趟。我不敢想象再来一次,结果会怎样?不知道昭还有多少生命力可以消耗?我都已经精疲力竭了,告诉我,昭,我该怎么办?我还能做什么?
有那么一刻,不,是越来越多的时刻,后来几乎是每时每刻,我都想打退堂鼓,我受不了,不想干了。不要,不要再折磨昭了,不要再增加他的痛苦了,就让他安安静静地走吧!
现在,我们所有的努力都只是在拖时间,在推迟最终彻底失败时刻的到来,已经完全没有了胜利的可能。
我的手臂搁在床沿上,跟昭的手臂紧挨着,我握着他的手,看着连接两个身体的红色管子。这涓涓流淌的红色细流,真的是生命的源泉吗?如果是,我愿意把它都给你。这一情景,不就是四天前我渴望的吗?可我已经没有了四天前的甜蜜与幸福,我只感到悲伤与孤独。
这就是结果吗?昭,这就是必然的结局。这就是命运,强大的,不可抗拒的命运。主的庇护,我的执着,你的坚持,我们大家的努力,都抵不过命运。你真的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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