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檀弓滚了几滚爬起来,换个方向再跑,那三人随即跟上。李檀弓的心都要从腔子里跳出来了,他知道自己那点微末的功夫,光对付这个跑得快的就够呛,更何况后面还有两个!
他决定不与他们交手,只是跑,能跑多久就跑多久。他对自己的脚力有信心。可惜事与愿违,那个跑得快的已经向他出招,他扔出几枚暗器,李檀弓仗着身穿火蚕丝甲硬是接住了,可是背上被敲得生痛。
暗夜无月,他瞧不清对方的样子,对方三人也觉得前面那小子就像条滑溜的泥鳅,明明就要抓到了,却又让他跑了。
有人打个呼哨,而后兵分三路,要对李檀弓来个包抄,暗器簌簌地飞来,李檀弓心里已经把他们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等到耳朵上中了一镖后,他再也按捺不住,吼道:“你们这群王八蛋!杀了我的亲姐姐,还要跑来杀我!我咒你们掉茅坑吃屎吃死!”
他就是信口乱喊,谁知对方听了这话竟然停了停,有人沉声问:“小子,谁杀了你姐姐?”
李檀弓脚下不停,嚷道:“就是你们!但是小爷早晚要为她报仇,把你们这群混蛋杀干净!”
他跑到山崖边,只见眼前断崖高高耸立,不知道绵延几里,正在走投无路之时,突然听到身后“扑扑扑”几声闷响,接着有个女人冷冰冰地笑起来,那笑声真是说不出的可怕!
摆渡婆长孙愁飘到他身边,说:“好弟弟,你果真是有良心的。”
李檀弓都要被气乐了:“你果真没死!”
长孙愁笑道:“我哪有这么容易死。小弟弟,你果然上逍遥山来了。”
李檀弓绝对讨厌这个女人,虽然他怜爱满鱼儿,也多少敬重一点长孙破,但对这个女人他却始终愤恨加惧怕,因为她不正常!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是好的,什么时候是疯的。
就像上回她给自己下“一日离魂”昏睡药,万一那几天她是疯的,没听常缺的话下了毒药,那他李檀弓和阿九岂不是早死了!
她阴森森地喊“弟弟”,李檀弓背上寒毛直竖,可是论辈分,他还真是她的师弟。
长孙愁问:“我爹和满鱼儿呢?”
“在树林子那边。”李檀弓问,“你明明没死,为什么诬陷逍遥山?”
长孙愁说:“是我吗?不是我。”
她指指两边道:“看在你叫我一声姐姐的份上,我已经帮你把这几个吃屎的杀了,你快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见李檀弓愣着不动,她轻推了他一把,说:“走,回我爹身边去,告诉他我暂且在玄阳洞安身。”
李檀弓冷笑道:“你现在倒心疼你爹了,当初装死吓他时怎么不心疼?”
长孙愁作势要打:“快走,不然我杀了你!”
李檀弓气哼哼地走了出去,长孙愁说:“等等。”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满鱼儿她还小,万一我……你要多疼她。”
她看上去一点儿也不疯了,也没有了杀人时的心狠手辣,眼神中饱含着为人女、为人母的柔情。
李檀弓点点头,说:“我记住了。”
长孙愁转身消失在漆黑的密林中。
李檀弓完全迷了路,心想与其自己乱走,还不如等长孙破来找他,他精疲力竭,干脆寻了个地方天为盖地为床地睡了一觉。
醒来后天蒙蒙亮,他摸索着往回走,谁知又转到了与长孙愁碰面的地点那些骇人的死尸依然吊在树枝上微微摇晃,但昨晚在这里扎寨的人却走得一个不剩,李檀弓贼头贼脑地溜进营地,发现灰烬还是热的,他们必定没有走远。
李檀弓想,长孙愁是常缺的人,她怎么能上逍遥山他细看那些尸体,发觉有的像是农户,有的像小商贩,有的像纨绔公子,有的倒像马匪,可其中有一具从服饰到头饰,竟就是逍遥山的弟子!他的心猛地往下一沉:难道……
他想起兰字辈师兄临死前那句话!他说的不是“多”,而是“东”,东厂!
他在说“东厂来了”!
逍遥山危在旦夕!
他返身就跑,不知跑了多久,突然与长孙破撞了个满怀。长孙破骂道:“你跑哪儿去了?一觉醒来不见你,让我们好找!”
李檀弓赶紧说:“糟了糟了,师父,东厂来了!”
长孙破说:“来个屁!逍遥山可是没这么好上的,东厂的苍蝇都飞不进来。”
“真的真的!”
见他不信,李檀弓赶紧拉他去东厂的营地,谁知竟然又迷了路,只好在林子里跳脚骂老天。他抓着长孙破,把昨晚的所见原原本本地说了又说:“我猜那些人都是逍遥山的探子和守卫,恐怕连个信都没能报出去,就被杀了挂在树上!师父,这次东厂是来真的啦!”
长孙破只听见他说“师姐没死,人在玄阳洞”,其余一个字儿都没上心,他拉着李檀弓就要去找女儿,李檀弓真是急得五内俱焚。
“师父,玄阳洞不难找,就在入山的三座大牌楼边上,那天你练功,我和满鱼儿、阿九还跑进去玩过。咱们分两路,你带阿九、满鱼儿去接师姐,我回无极宫报信,如今东厂肯定已悄悄围了山了再不报信就晚了!”
长孙破没反对,带着满鱼儿离开了。
李檀弓转身飞奔,眼前郁郁葱葱的景色与往常并没有什么区别,可不知为什么总是透出丝丝肃杀。他经过一棵大树,见上面挂着个死人。
李檀弓跳上去一看,发现那人被割断了喉咙,想来这人应该是守在树上的暗哨,可惜被人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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