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退,诸位吃好。”
友人听了大笑,都道是商客的坏毛病起了。
“行了行了,放他走吧,天下美人都是你曾见过的,唯独这位小哥是你记错了!”
那商客面上也有些挂不住,便将这折翻过不提,只管吃喝,说别的闲话了。
繁羽却是受惊不小,脸色泛着白,背后惊出一片冷汗,衣服都湿了一块。
他扶着墙,有些慌张地跑下了楼。
原先被眼前事闹着,没在意瞧,被那商客一提,那张脸竟真是有些眼熟的。
他这十六年来,大半时间都在落霞阁,这商客定是去过那里,才会觉他眼熟。只是这人不曾点过他,怕是仅在阁中遇过两回,故而两人打了照面也识不得。
繁羽想清来龙去脉,难免后怕。今日这个是没点过他的,明日来个跟他做过鸳梦的,可要如何说清?
他当初脱身,不过是趁着江慈心他们在宋府生乱,死伤不少,落霞阁不见了他,只得当他是乱中丢了命。
若是被人指认他是私逃……
繁羽又是一身冷汗。
这下无论如何都不敢再上楼,只得寻了个熟识的小伙计说他不适,要回去歇一歇,那小伙计看他面色果真不好,忙点头应了。
繁羽自去房中,关上门避事端。他眉头紧锁,本只想着寻了活计才能长留南霖,好等着那不知何时来的江慈心。却没想到,这南霖相距锦南不远,走商的人来来往往,若叫人认了出来,又要如何是好?
说来说去,若是厚着脸皮赖在南霖别院,或也就没这事了……
他又捶了捶头,打发了这丧气话,叹了口气。
得人善心暂住,一日两日无妨,难道只因着无处栖身,就一年两年地住下去不成?
自听着江慈心说会再回南霖,繁羽便打定主意要另寻生计,好叫那人看了,不说他“自甘堕落”。既如此,怎好赖在别院?
其实福瑞楼的事情也不难做,他从小也是端茶送水惯的,只是后来大了,阁里用他赚别处钱,才免了这事。眼下活计做得好好,却又碰到这茬。福瑞楼开门做生意,整日客似云来的,要如何才能安心?
正苦恼着,门外有人唤他,繁羽开门瞧了,却是个小伙计嘻嘻笑道:“阿羽,方才那屋的人客叫你过去哩,要赏你!”
繁羽自是十二分地不愿意,便摇头推辞,不想没多久那小伙计又来敲门,还拿着根细坠子,道是那商客赏给他的。
坠子不过是三两粒杂色小玉珠系在一块罢了,一看便知不值什么钱。
那商客自繁羽走了,嘴上不提,心里却仍觉这人面熟,可又实在想不起在何处见过,好似百爪挠心,便想着借故打赏,好再仔细瞧一瞧。
没想到繁羽不为所动,他话却说出口了,只得摸着袋子,捡了点零碎物件出来糊弄过去。
问那小伙计的话,又是一问三不知,只知道那人叫阿羽,刚来福瑞楼不久。
友人见他如此,更是揶揄不停,商客到头来也说不清是否当真见过繁羽,只得讪讪跟人走了。
繁羽捏着那串玉珠子,听着小伙计绘声绘色地说商客如何打听他,越发不安。
他称病歇了两日,见那商客如青烟似的再也没来过,才略安了心。只是怕再遇上这茬事,推说袁账房叫他在账房做事,再也不去堂中帮忙了。
那小棋看在眼内,心中更是不平。他那日被掌柜痛斥不说,还被罚了工钱。却听说那阿羽得了客人的坠子,如今还名正言顺得偷起懒来。
他火一起,寻了个空子,趁着阿羽的小间里没人,偷偷溜了进去。
第33章
这日,繁羽正给袁生奉了茶,前头就传话来,说是掌柜的找袁生。
眼看一去又要大半天的功夫,袁生索性放了繁羽的假,吩咐他去华品轩取些纸笔。繁羽应了,图着轻快,没从正门走,是往厨房后头出去的。
华品轩离此不远,与那袁生也是熟悉,繁羽未多费工夫便提着东西回来了。看看时候尚早,又不愿到前堂寻麻烦,将东西安放好,便往自己的小间走。
远远看到一个伙计自他那屋钻出来,那人左右一看无人,合上门就跑,慌里慌张的。
繁羽瞅着那背影,才认出是那个小棋。他站得远,一时间也没明白过来,只是奇怪平日里同他也不亲厚,往他房里去干什么呢?
他纳着闷,脚下带点紧地推门进去。
他的行李本就少,不过是在别院换洗过的几件衣服,加些几件零散小物。东西都不占地方,一眼可以看尽。
屋里好似没有大变化,还是早上那般,可因着刚才看到的,他总觉房中哪里泛着说不出的怪异。繁羽眉心一动,随即往枕头边按了按,脸上顿凝。他揭开被子,在床上翻找了一遍,后背才浮出一片凉意。
那匹小木马不见了。
繁羽面色煞白,掀起被褥细细摸了一遍,仍是没有。他站起身,胡乱地在房中翻找,才发现东西虽都在原位,却都被人动过了。
最奇怪的是,昨日随手搁在衣裳上的杂色小玉坠也不见了,可床褥下压着的那封银钱,却分文不少。
这下他才明白过来,那小棋到底来是来做什么。
他想给他找麻烦,又不敢真动什么银钱,只拿了些小玩意给他添堵。繁羽眼下一抽,只觉三伏天下被火炭撩了面。他转身取了头巾,胸腹起伏,在桌上发力一抽,把巾子整齐,将头发好好的挽进去包好。
他把布巾在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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