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她的发紫的唇边。
“妈妈,你想说什么?嘉木在听……”
“好、好好、活着……活、下去……”
我的眼泪模糊了双眼,不停地吞咽着口水,想把那些泪水咽下去,我的眼睛像被大雨冲刷的车窗玻璃,快要看不清前面了。
我伸出手背,狠狠地抹了把眼睛。
“妈妈……我听到了……妈妈……别离开我……别走……”
母亲睁着眼睛,脸上还挂着粉色的泪滴,身体却渐渐冷了下去,瞳孔也散开了。
我趴在母亲身上失声恸哭,方叔叔把我抱起来,勒住我的腰,让医护人员把母亲推走了。
“孩子,你想哭就哭吧。唉……你妈和你……真是命苦……”
我把方叔叔的外套哭得全是泪水、口水和鼻涕,上面一道一道的,他什么也没说,就一直陪着我坐在医院的走廊里。
“那个……我还得去看看那个地痞的伤势怎么样了……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叔叔,那个人在哪里?”
“他应该在二楼病房里,这个混蛋,明明没什么大伤,就手上被烫了一下,还非要住院。被他赖上了,操!”
我低着头,捂着肚子,小声地说:“叔叔,我饿……你能给我点钱吗?我想买点吃的……我会还给你的!”
他摸了摸我的头,从裤兜里掏出了五十块钱。
“拿去吧,想吃什么就买什么。不要担心钱的问题,你妈的医药费丧葬费我会付的,她这个月的工资还没领,在我这里帮忙了这么久,还搭上一条命……这些是我该做的。”
“谢谢叔叔……”
我看着方叔叔消失在走廊尽头,就站了起来。我走到医院的洗手间,把手上和脸上的血迹洗干净,甩了甩脑袋,拍了拍自己的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王嘉木,母亲都已经死了,你这条贱命,留着还有什么用。一个未成年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没人照顾,没有生活来源,早晚会被人像一只蚂蚁一样用脚碾死。何必活得那么辛苦呢,反正活下去最后的一个理由都已经消失了不是么?
母亲,对不起。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不是不想活,而是活下去太艰难了。我不是学习的料,也不是活下去的料。要再一次让你失望了。如果我到了你那个世界,你再打我一顿,行吗?
我在医院对面的拉面馆里,点了一碗红烧牛肉拉面,加了五块钱的牛肉,点了一小碟土豆丝,一小碟拌豆腐皮。我的心里像堵了一块大石头,难受得呼吸都困难,可是我硬逼着自己把这些全都吃完,因为吃完了才有力气。
我还要了一瓶香蕉味汽水,交了押金,服务员问我要不要启开瓶盖,我说不用。然后就把汽水瓶子拎走了。
拉面馆后面的小区里,路边只有寥寥几盏昏黄的路灯。我拎着汽水瓶子,走到楼前小路的尽头,拿起汽水瓶子,往方形的矮石柱子上狠狠一磕。
绿色的玻璃瓶嘭的一声裂开,里面的汽水哗哗地流了出来。呼呼的冷风把香蕉味的甜腻很快吹散了,我握着瓶颈,看着汽水瓶从中间断裂开来,那如狰狞的怪物牙齿一般的裂口,呵呵地笑了两声。
我把断裂的汽水瓶裹在方叔叔的外套里,抱在胸前,走回了医院。
我一步步走上楼梯,闻着空气中的消毒水味道,觉得屁股一阵疼痛。我对自己这种条件反射表示十分无奈,看来小时候扎屁股针的确给我留下不少阴影。不过现在,医院带给我的阴影,绝对远远不止这些了。我永远也忘不了母亲满脸血痕躺在病床上形容枯槁的样子,忘不了最后他们给她盖上白布,推离病房时,她垂下的手腕。
二楼的护士趴在桌子前打盹儿,我蹲下来,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我路过一间一间的诊疗室,如同鬼魅般地闪进了这间病房。病房里有六个窗位,只有靠近窗边的那张床上有人。
明亮的月光下,床上的人鼾声如雷,酒气熏天,呈大字型躺在上面,一只手臂上包着厚厚的纱布,一条腿还搭在了窗台边。我走到他床边,他竟浑然不觉。我看着他脸上明显的疤痕,挑了挑嘴角。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你不要怪我。
我来送你一程,下地狱吧!
我把汽水瓶子拿出来,外套滑落到地上。我双手握住瓶口和瓶颈,朝着他的左胸,迸发了我身上所有的力气,拼了这条命,把玻璃刺了进去。
床上的人像被锥子钉在案板上的刚屠宰完的新鲜猪肉,可笑地蠕动了几下,脚在虚空中乱蹬,之后就不动了。我几乎把汽水瓶子扎进去几寸的距离,只剩下一小截瓶身,留在外面。我不知道我哪儿来的力气,看来那五块钱的牛肉加到拉面里,没白加。
我的脸上一阵温热,有什么东西滴答滴答地流了下来。床上那个死人的血,汩汩地从他胸口流出,绿色的瓶子都被染成了棕色。他的胸前很快就湿了一大片,血液迅速蔓延开,有些快要顺着他的手臂滴落到床下了。我连忙捡起了外套,这是方叔叔的,还得还给他呢,不能让这个贱`人的脏血把外套弄污秽。
我的头发上也滴着血,脸上手上都是血。我走到了旁边的洗手间,把外套放在水池边,打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水冲掉这些令我作呕的脏东西。一个推着架子,挂着点滴的病人慢吞吞地走了进来,抬眼在镜子里面看见了我满脸是血的样子,愣在原地,之后嗷的一声大叫起来,转身就跑。不知道他哪来的力气,挂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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