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纤白的食指指向一个踩过草坪的球型男,另一手抓了八根绣花针瞬散出去。几个胖太监被一瞬的疼痛和凌冽的呈梭型的风团打退地踉跄着撞回原处碰到一起,滴溜溜滚了开来,然后在地上“哎呦哎呦”嚎叫起来。扎入的针刺准了穴道,疼痛便如火焰一般蔓延开来,延伸至四肢百骸。
高亥大惊失色,挺着肚子过去看,却被针盒子砸中脊梁骨偏上一点儿的地方,一下子趴在了地上——不对,不能说一下子,他的肚子竟然还让他反弹了起来一下。
这下他可真是吓到了,一脸鼻涕一脸泪地嚎叫着,一会儿是“小兔崽子给我等着”一会儿是“饶命救命”什么的,屁滚尿流地爬走了。几个球型男见势,也都跟着哀嚎着爬了出去。
顾承迟瞧着他那痴肥的模样心里一阵无名烦躁。
滚球吧,不靠谱。
靠。
宫女们笑作一团,顾承迟无奈地拧起眉:“去收拾一下吧?”众人应了声是,大宫女们分派任务,侍花弄草扫地除尘的都散去了。顾承迟跟大宫女们简单糊弄两句,就径直走向在偏殿后的停云阁。
走近了之后,人的名字也显现出来了。火棘丛中浮起来一排名字,很是突兀。
【黎星刻御前侍卫】
顾承迟头脑嗡地一响。他七年来等的攻略目标……可算等到了。他脑子飞速地转着,谋划怎么给对方留个好印象怎么勾搭人方便怎么跟对方见面,可黎星刻竟然义无反顾地走了出来,义无反顾地跪下:“臣下御前一等带刀侍卫黎星刻,多谢公主替臣掩瞒踪迹,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后一句,是对那个不存在的“厉害哥哥”说的。
老奸巨猾精通人间世故的老狐狸顾承迟被这种天真坦率无所畏惧的态度震惊到了,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比较好。
黎星刻低着头良久也没听见公主的回应,迟疑了一下道:“臣并非贼子。昨夜京府尹有所误判,将良民投入天牢,包庇贵族子弟,臣亲眼所见,若无所作为,良心不安,今日臣……私闯天牢,探望那些百姓,未想到被高宦官撞见,只好奔逃。慌不择路中误闯此处,请公主责罚。”
顾承迟几乎哭笑不得了。哪有这样坦诚而憨直的人?这样的人,究竟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他瞥见黎星刻被血染红的腰侧,想了想,笑了起来拉住黎星刻撑在膝盖上的手:“黎侍卫真了不起,一个人就打败了私闯天牢的贼人吗?——那么,请到我那儿休息一下,我传召太医来为你看伤好么?”
黎星刻怔了一下,看到她漂亮而安静的、仿佛初冬落雪的早晨一样的笑容,感觉心里有一杯很久很久之前就开始膨胀满溢的蜜酒,一下子被打翻了。他的眸子带着点了然的笑意:“臣,遵命。谢公主。”
太医换过药之后推出去了,伺候的宫女们也被顾承迟遣下。黎星刻抬起头来,就看到蹭到他面前的公主大人水红的眸子里写满了好奇兴奋。
“黎星刻,给我讲一讲洛阳有什么,好吗?我虽然在朱禁城住,却根本不知道那些红色的高墙外是什么。”
公主似乎因为激动而忘记了“黎侍卫”这种敬称,然而他叫“黎星刻”时,却丝毫无傲慢之意,而是纯粹的亲切,仿佛两人之前并无公主与侍卫这样的隔阂一般。黎星刻为此轻轻笑了起来,想了想,说道:“洛阳……洛阳,她有天下所能有的所有漂亮的零碎儿,风筝、灯笼、夜市、花楼、酒家,有白云山的巍峨高耸,也有朱禁城的肃穆庄严;有夜夜笙歌、不眠灯火,也有饥寒交迫、衣衫褴褛;有达官贵人,也有卑微得如蝼蚁的平民。……”
公主大人不知道被哪个词儿牵起来了幻象,神情恍恍惚惚地,已经飘到了九天云外,然而那极尽精致的五官倒使这小姑娘看起来像是阆苑林里绣娘们耗尽了几个月的功夫绣出来的一张画儿。
他又忍不住想到了初冬早晨在暗蓝色的透明空气中所能见到的那些干净的白茫茫的积雪。
然而也许是黎星刻停顿的时间稍长了一会儿,公主发现的时候,水红的眸子里漾起来微微的懊恼,“对不起,我走神了。”
“没有关系的。”黎星刻温和地这么说。
顾承迟却自顾自地接了下去:“作为歉意,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只有很少很少很少的人才知道的秘密哟。”
他凑近黎星刻——那少年窘迫地退了一下,险些躺倒在床上。
“我是个男生。”顾承迟仍然带着那种干净而剔透的漂亮笑容,“我想要中华联邦成为了不起的伟大国家。黎星刻,你愿不愿意帮助我?”
这三句话,前两句转折极大,然而很容易想通,只是最后一句,却令黎星刻脑中轰地一下,不由得大吃一惊。
说这些话时,这位少年皇子的眸中那种鲜艳的红色像融化的红烛,像鲜血,像暧昧灯光下微微晃荡的红酒,写满了野心,但也写满了未经世事的天真。
这样注视着他,黎星刻带着点吃惊和有些无奈的包容,辨不明情绪地微微叹了一口气,抬手按住了少年皇子的发顶,“……殿下明白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小皇子神情认真地点头。
“……”他又叹了一口气,最终勾起唇角,眉眼里漾着莫明的温柔。
“谨遵您的命令,殿下。”
不小心被一只还没换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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