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沈不夜第一次抱我。
我对沈不夜毕竟还是没什么好感。也想不透他让我看他那么残忍地去折磨犯人究竟是为什么。但是这件事让我捉摸了没多久就扔一边儿去了。努力思考的结果也只是在练武的时候走神然后被沈不夜用刀鞘狠狠地敲打动作走了形的关节。
沈不夜的所有行为都冰冷如清霜,在刑房中的那个怀抱却真实温暖得可怕。
同时他的人也让我渐渐感受到了恐惧。昨日我跟他习武时,他示演了全套锦衣卫鹰爪拳的套路。金黄的衣袂扬起,勾、掌、拳眼花缭乱之间他的身形也早已模糊涌动成一脉流畅的光影。一式式杀招迅捷然而又兼狠辣至极。拳风带过竟凭空截断一片下落的绿叶,化为两爿被卷开无力零落。
后来我偷偷去捡回了那两半叶子,发现断开的截面比用刀切开的更为齐整。
当时我却顾不得这些。沈不夜精湛的武艺已经让我窒息到难以思考。似乎只在走神的须臾间他的指钩已探至我面前。剜目之势。只是在我鼻梁前半寸便亟亟停了下来不前一毫。
我咽下一口唾沫。他淡淡收势用波澜不惊的延伸看着我。我眨了眨险些被挖走的眼睛,吞吞吐吐半天酝酿出一句“你大爷的”。
他抬起下颌转身要走。我震慑于这套武学的威风,箭步冲上去拽住他的袖子:“沈总旗,你教我这个好不好?”他没答话,许久扔给我一个闪亮的东西,稀里哗啦一堆链子,我抱住之后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刚才被我撂到一遍的链爪。
“把追魂爪练好了我再教你。”
无视掉一脸哭相的我,他掸了掸袍子上的轻尘离开了演武场。
在这个没什么其他人练武的时候,风凉飕飕地掠过空旷的场地。
我将锁链的末端的机括套上左手,回身赌气般地狠狠将钩爪掷出。金属独特的嗡鸣声破风而过。
定睛再看绷直的铁链另一头。
尖利的爪端死死钉入了鲜红色的靶心。
“喂,你说怎么样才能当个好的锦衣卫?”我本来仰躺在床上沉思,见沈不夜过来躺下便问道。他似乎不屑回答我这个问题,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将被子拉过去。
我恼火于说了话却没有人回应:“沈总旗,你就告诉我吧……”沈不夜依旧不理我,我扯他袖子,他还是不理我。我一气之下将被子全部卷过来裹在身上,挑衅一般地瞪着他。
谁知他的表情仍是没有一点波澜。正当我要说话的时候,沉稳的敲门声响起。沈不夜站起来径直去开门。他虽然只着一件单薄的中衣,没有一身锦绣官服,淡灯摇曳中他轮廓分明的侧面依然冷傲并且俊美。
我一直看着他。沈不夜开了门,门外那人的身影几乎融入漆夜之中。但是烛光映到他连上之后我马上认出了,是那个比我早半年拜入锦衣卫的师兄吴奕。
“沈旗使。”吴奕恭恭敬敬地抱拳作揖。“何事?”沈不夜问道。
吴奕猛然抬起头,他狭小的眼中那一刹那竟迸射出明亮的火花!我也看到他袖中显露的短剑,那锋芒直直地刺向沈不夜的胸膛。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在我那句“小心”出口之前,我看见沈不夜锋利的剑眉一横,闪身的同时手如鹰爪般擒住吴奕持剑的手腕,干脆利落地连同筋骨一起拧断,吴奕还来不及惨叫,甚至来不及感到疼痛。下一霎沈不夜夺过短剑,灵巧地在指尖一旋调转锋芒,将如水刀光猛地贯入吴奕胸口。
我看呆了。吴奕的表情忽然变得很狰狞,但是他的身子已经支持不住倒了下去。血液沿着刀柄滑落下来。
“你知道他要杀你?”我怔怔地问道。沈不夜冷漠的眸子看向我,摇了摇头,字句清晰道:“除非是光明正大的对决,
“没有人能杀我沈不夜。”
我对方才的事仍心有余悸。吴奕平日里也很关照我,我和他说过的话超过我和沈不夜对话量的十倍。可是我也怎么也料想不到他竟要刺杀沈不夜。
后来我听说,沈不夜执行公务时杀了吴奕的亲人。但这只是道听途说罢了。
想来我哪有资格议论别人?我终将以命为赌注踏上复仇这条道路。谁知麟杀的武功会不会又是一个沈不夜?谁知道我的下场会不会又是一个吴奕?
万劫不复,我不在乎。
沈不夜在我身边躺下,我知道他连瞟都不屑瞟我一眼,却还是乖乖地松开裹在身上的整床被子。
我们背对着彼此侧卧着,这么久,似乎已经达成了一种过于沉闷的默契。隔着两层衣衫,我却能够感受到他传来的温度。
“手辣心狠。做锦衣卫,要么做好,要么滚。”
我一愣,连思考都来不及,沈不夜指风一挥豆油灯倏然熄灭。
我也一直想做个好的锦衣卫。那天几将我吞噬的火光和仇人的名字仿佛烙下在我的四肢百骸。所以就算沈不夜不大看得起我,我也一直拼了命去习武练功。
沈不夜一直没答应教我鹰爪功,然而在我死皮赖脸软磨硬泡下,同属黄旗的师兄侯成终于答应借给我鹰爪功的秘笈。在沈不夜的眼皮子底下我依然听他的话练着追魂爪,但我还总能找到那么一些他不在的空子,然后掏出鹰爪拳的秘笈来翻两页。
有天早上我一醒就没看见沈不夜,一边窃喜一边从床与墙之间的缝隙里掏出那本秘笈然后蹦到屋后的空地。把书铺开放在一块大石头上然后跟着书上一招一式比划。动作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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