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这几年卓副市长对儿子的阴阳怪气已经习以为常,也懒得去猜他这个笑容背后有什么别的含义。
卓俊森看着他爹的这张脸,一字一句地说:“是陆霄。”
“谁?”日理万机的副市长早已把这个不值一提的小人物忘到了九霄云外。
“陆霄。”卓俊森又说了一遍,“那个被你以抢劫伤人的罪名弄进桐山监狱的美院学生,我的师弟。怎么?不记得了?”
卓副市长原本确实不记得了,但经过儿子一提他便想了起来。他皱着眉头,并没答话,倒是卓俊森仿佛心情大好并没有要停嘴的意思:“人家表现良好被提前释放了,现在傍上了楚家的大少爷,就因为我骂了那小子两句,楚奕的拳头就招呼上来了。你说,要是他跟楚奕吹一吹枕头风,把四年前你陷害他的事告诉楚家大伯,你前头那个‘副’字,是不是就永远也别想去掉了?”
“闭嘴。你也不想想四年前你老子我是为了谁!”
“为了谁?难道是为了我吗?你只是为了你的身份,你的官位,你只是担心你儿子是同性恋的事被人抖出去,会让你颜面尽失,让你无法跟别的政客联姻以获取更大的利益,别把自己说得那么伟大!”
“你……你个孽子!”如果不是车里实在不方便动手,卓副市长的巴掌应该已经落到了儿子脸上。
卓俊森看了看快要背过气去的父亲,把头转向了车外,没再说话。
卓副市长努力平息下胸中翻腾的怒火,皮笑肉不笑地说:“正因为你老子的身份和地位,你才能够在z市呼风唤雨横行霸道,你老子要是被人拉下马,对你没有半点好处。”
卓俊森看着窗外,虽然没有开口,但他不能否认自己父亲的话。楚奕没有借助楚家的势力,人家照样是风光无限的知名设计师,而自己若离开了家族的庇护,就他妈什么也不是。
他突然觉得人生真他娘的没意思透了。
“四年前那件事,你有没有骗过我?”
卓副市长没有想到他沉默了半天,居然会问这样一句话,一时怒从心起:“怎么,你这是要跟你老子秋后算账?”
“如果你不心虚,我跟你也算不着帐。”卓俊森知道从他老子这里不可能得到任何能让自己满意的答案,直接敲了敲驾驶座椅,“停车。”
“你妈还在等我们去你外公家,你要去哪儿?”
“去找我那些狐朋狗友行使我作为副市长公子的权利啊,不然你费尽心机巩固的身份和地位有什么意义呢?”
替卓家开了二十多年车的司机对这两父子近几年越来越水火不容的关系早已是司空见惯,如果他不停车让他下去,卓俊森很有可能在车里直接把卓副市长气死。
对儿子的乖戾卓副市长也很是头疼,但只要不影响到他的仕途和卓家的声誉,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理会。
“晚上约了你贺伯伯一家吃饭,不要迟到。”
卓俊森一只脚已经踩上了地面,闻言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不去。”
“你必须去。”卓副市长在某些事上也绝不退步,“只享受权利而不尽义务,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言下之意就是,你既然要享受你老子的身份地位给你带来的财富和便利,当然也要为家族略尽自己的绵力。比如,婚姻。
卓俊森非常清楚他的潜台词,然而他没有拒绝的余地。所谓吃饭不过是打着拜年的幌子进行一场变相的相亲。
他下了车,砰地一声甩上车门,看着他老爹的红旗h7渐行渐远,胸口里头憋着一股无法发泄的火在四处乱窜。而十分钟后,这把火简直要穿透胸前的皮肤,把他整个人烧起来——因为卓公子跟他老爹置气,莫名其妙下车的地方根本打不到车,附近连个公交车站都没有,最近的地铁站在两公里外。
他骂了声“操”,打电话让哥们儿来接,又在冷风中冻了半个小时,才看到那位开着跑车的哥们儿姗姗来迟。
“你他妈是开的拖拉机还是跑车?这他妈什么速度?从你家过来十分钟都不到,你让我等了半个小时?”卓俊森正愁没地方发火,直接站到驾驶座前,拉开车门,“下来,让我开。”
车主人是跟卓俊森关系比较铁的好哥们儿,名叫薛佟,同样是二代,见他语气不善浑身喷火,聪明的没跟他对着干,老老实实下了车坐进副驾驶,才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大年初一的你是吃了炮仗啊?”
“是,还吃了不少。”卓俊森连安全带都没系,直接发动引擎飙了出去。
“我操!卓公子,卓少爷,这是市区,你他妈这个飙法是生怕交警盯不上你?”
“交警大队不就是你家开的,少他妈废话。”
“我爸昨天才说让我最近消停点,春节期间飙车酒驾查得特别严……诶红灯,慢点……操!”
薛佟一连几个感叹词出口,卓俊森已经飞快的将方向盘往右边一打,然后连人带车冲进了旁边的绿化带。
“他妈的,刚刚那是什么玩意儿!”薛佟被撞得七荤八素,还好卓公子在红灯之前减了速,除了压坏绿化带里一大片花草,两个人倒没受什么伤。
卓俊森面色铁青地说了三个字:“一只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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