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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为涨脑的麻痛所动,歪歪扭扭站起身,抖索着扯掉破破烂烂的深红色衬衫,裸着上身,一脚一印,步履虚浮,赤足走出海礁构筑的洞穴。
途中,他被一块不平的地面所绊,就像钢索上的一片叶子,跌落在地。
他压抑着沉重的喘息,手指抓挖泥泞的地面,像一只脚骨断折的困苦的兽,在地上蹭动自己的身体,艰难的向前挪动着。
发现“爬行”的速度实在太慢了,他重重一咬舌尖,火光一爆般站了起来,左手捂住腹部,右手扶着岩壁,忍着低血糖带来的眩晕,追着那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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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纳斯在礁石间跳蹿,焦急的环顾漂浮着各种秽物、器具、尸身的黑色大海。
莫悱会在哪里?他是沉下去了,还是——
不,他没有沉下去,他活到了三年后,这才遇上自己。
自己没救到他,他就是被别的人所救!
得快点找到他,他会在哪里——
“叮铃铃铃!”缠在左手手腕上的手机响了,原来是安娜莉卡特娅终于从温柔乡中探出了个头,优哉游哉的打来电话了,“呐,小笨蛋哟,听我的奴隶汇报,你救了小烬啊?”
安纳斯一听她那幸灾乐祸的语气就来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可别等到老子成为佛祖、把你压到五指山底下的那一天!”
可安娜莉卡特娅的回应,只是让被捆绑在床柱上的绯少女发出喉舌被玩弄的干呕声。
待她深爱的玩具眼角重现水光,她才冷淡的道:“上岸找找不就行了?群居性动物救援同胞的速度可比你想象中要快得多呢。”
“咔嚓”,电话又挂断了。
安纳斯被她忽喜忽怒的性子整得想捏爆手机,最终还是跳过礁石、重入海水,游向救护车云集、警笛轰鸣的下洋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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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魔女说得没错,急救帐篷已经搭起来了,水性好的人看来逃过了一劫,再加上游轮侧翻沉没毕竟需要一定的时间,一部分手脚麻利的游客借助救生艇逃离了海之地狱——现在,幸存者大多都在紧急搭建的医疗帐篷中接受生理和心理上的救助。
安纳斯挨个挨个帐篷查找,拦住怀抱写字板的医护人员就问:“莫悱在哪里?”
均被告知人员还未统计完全,请自行寻找。
掀开一个个帐篷,回望擦肩而过的每个人的脸,释放出读心能力,安纳斯此刻就处于各种情感漩涡的中心:劫后余生万分庆幸的、痛失亲人怒骂苍天的、顾影自哀声泪泣下的——可是他听不到莫悱的名字!
安纳斯就像是激流中的小小石子,被冲刷、推打、击拍,他在浑浊的水流中寻找着方向,却被更大的力量逼迫得只能狼狈不堪的滚动。
他前进几步,又马上掉头,他往左看,又马上往右看,所有的思绪都往他头脑里钻,可他辨不出莫悱的名字,找不到他所在的方位——
“莫——”
“快来人啊——”
一个尖锐的声音压过了安纳斯即将脱口而出的呼唤,安纳斯耳朵一动,这个声音!
安纳斯强硬的拨开人流,追着那个声音而去——
只见到,一个圆滚滚的脑袋、一堵墙般肥嘟嘟的身躯、一张脂肪堆积而充满紧张的脸!
真正的小猪仔莫悱就在安纳斯眼前!
安纳斯惊喜的就想向他扑过去,却发现,莫悱的怀里搂着另一个人——
纵火狂,祈月烬。
不知道他是怎么在手术刚完、通体虚脱时来到港口救援区的,只见他软在莫悱怀中,树梢最后一片秋叶般危险的颤抖,双目紧闭,腹部湿淋淋的一大片红,很显然是伤口迸裂、又在大出血了。
三年前的莫悱已经是个有些个头的胖子了,虽比祈月烬矮了半个头,他还是勉强撑起了他,四处张望着找医生。
安纳斯在心里骂纵火狂上岸是不是来采购卫生巾的,挤开人堆就冲到莫悱身边,一句“给我,小猪仔!”就公主抱起祈月烬,一溜烟跑向刚才记下的急救帐篷的位置,想把祈月烬交给医生,再找莫悱“交流沟通”一番——
“安。”
猛的,安纳斯怀中的人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他胸口的衣襟。
安纳斯停住脚步,垂眼看那个用熟悉的单字呼唤自己的人。
只见祈月烬的眼睛深深的望入自己的眼,带着不符他惨白脸色的热烈的激切。
“安……哥哥!你来找我了……”他的眼睛亮得可怕,那是在用最后的生命燃烧自己的蜡烛才会发出的光亮,他血色尽褪的唇勾起一个笑容的弧度,声音打着抖,却透出生生切切的欢喜。
“安!”他紧捏安纳斯衣襟的手又是一动,竟然勾住安纳斯的脖颈,昂起头就吻住安纳斯!
安纳斯是万分克制,才没有一松手砸他个稀巴烂,他在自己的唇接触到一个温软的物体后,愣了两秒才发现他想把舌头伸进来?!
靠!失散多年的兄弟也不会一见面就来法式舌吻吧?还是说法国人向全世界传播的浪漫已经到了禁断的地步、只是自己太落伍?
然而,华国人在理解法国人的浪漫方面,始终处于落伍状态,所以,一众围观者张大嘴巴、紧瞪僵硬的安纳斯和不分场合索吻的祈月烬,活像见到了光天化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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