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明时将弟弟的脑袋按到自己怀里,阖上双目,“那就不要什么皇嫂了,我与你一起长大,自然比寻常人要亲近,再怎么也不可能对别人有对你一半好,与其祸害其它女子,不如一推再推,等到我们掌了权,谁敢多说半字,便斩了他们。”
说罢他低下头,蹙眉望着越重黎,语气略微严厉:“至于你的妻子,我会为你找,你母亲那边你就装作什么也不知,要听皇兄的话,知道吗?”
以皇兄的性子,估计他这辈子都得孤身一人了。
越重黎暗笑,点点头:“傻皇兄。”
越明时没有计较傻皇兄这三字,只觉得心里放下一桩大事,其实他不久前收到风声,说是弟弟的母亲已经开始为他物色妻子,他看着亲信呈上来的画像,左翻右翻,面露不悦,弟弟的母亲也不知怎么想的,可供选择的女子那么多,竟没有一个能入眼的。他越想越觉得不高兴,就怕他那个傻弟弟一时犯傻,听了他母亲的话,从这里面随意选一个。
终身大事,岂能如此儿戏。
他娇惯着宠大的弟弟,自然要选最好的女人。
越重黎对他皇兄的想法了解得一清二楚,却也没有多说。
兄弟俩相处多年,许多地方多少也有些相似,与他皇兄一样,他也不希望皇兄听从上面的安排,只不过他的掌控欲没有他皇兄那么强烈,没有说出来罢了。
至于他自己——
越重黎眸色微冷,眼下的局势显然是他母亲鸢叶夫人这边稍弱一筹,到时父皇病逝,那两个女人斗了几十年,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若是他母亲胜了,他倒还可以保住皇兄一命。
若是皇后胜了,以皇后的性子,皇兄根本无法压制得住,那么他和母亲的下场,只有一死。
而这一切,都不是两个无实权的皇子可以决定的事情,皇后的权势太强,鸢叶夫人的娘家太强,无论是谁成了赢家,两个皇子十有□□都将成为他们的傀儡。越重黎看得明白,他知道越明时也明白,不过兄弟俩谁也没有说这些话,之前说的不过是异想天开,无论是婚事还是性命,都由不得他们选择。
否则越明时也不必为了保护自己的弟弟,牵着带着,事事亲力亲为。
兄弟俩又说了一会儿话才缓缓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越明时睁开眼,看着越重黎,一眼又一眼,最终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越重黎也还醒着,那声叹息听得清楚。
☆、003
大荆国民风开放,几年前,皇帝病重,而姜皇后与鸢叶夫人代表了朝廷上的两方势力,在权势斗争极其激烈的情况下,于是大荆国权势顶端上的二人,渐渐干政,最终,开始了漫漫长远的垂帘听政。
然而大荆的皇子过去没有上朝的资格,这年春,也破例获得了准许。
议政殿内,皇帝陛下坐在龙座之上,脸色苍青,双目半阖一副垂死之相,而他的两侧隔着重重幕帘的地方,那里坐着大荆国权势最高的两个女人,一左一右,分别是姜皇后与鸢叶夫人。
往下是大荆国的朝臣,两位皇子相对而立。
气氛格外僵硬,就在刚才,这里还吵得不可开交,南方水患,除却一直以来就针锋相对的两派势力大臣,大皇子越明时与二皇子越重黎也参与了其中,激烈得如同隔世的仇人,新仇旧怨积累,凭着南方水患的这个口子,不要命地宣泄出来。
他们早就不需要伪装什么兄友弟恭的现象,皇帝陛下准许他们上朝,便是要让他们朝堂上斗个你死我活,而后选出最出色的那个人当太子。
这么一下子就过了一个早晨。
直到皇帝陛下咳了几声,微微睁开眼,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吵完了?”
大皇子越明时躬身跪求,面容冷肃:“陛下,臣认为,南方水患,当务之急便是要派人输送粮食,否则极易激起民怨,到时再要处理,便是难上加难。”
对面的越重黎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可听在别人的耳朵里,却讥诮意味十足。
尚书郭吴为人耿直,说难听那个点是口不遮拦,许久以前得到了姜皇后的一个人情,心中时常念着报恩,见状,率先走出来,打量着二皇子那张与他母亲一样漂亮的面孔,嗤笑道:“二皇子殿下这般,可是有万全之策?别生了一副好看面孔,说了一口的好听话,实际上脑子里却空空如也。”
说完,郭吴便迎来了一众的怒视。
他并不担忧,自从承了姜皇后的那个人情,他便再也没有试过像过去那样,为自己一言一行而担惊受怕。
越重黎却面容温和地笑了起来,云淡是便是好了,总比生了一副不好看的面孔,又说不出好听话,脑子里更是塞满了浆糊,整日只知对主人摇尾乞怜的人要好。”
郭吴立即意识到对方是在说自己,气得脸色发红,奈何人家笑靥如花,你怎么吵怎么闹,人家都懒得计较。
而后越重黎望向越明时,惊讶地对他说道:“皇兄所言极是,不过,皇兄你怎么忘了,这场水患持续了一个月之久,当地的粮食早就用完了,如果要从别处移过去的话,路上地形极其复杂,等到他们去到那里,指不定还剩下几个灾民。”
越明时脸色微冷,瞥了他一眼,正欲反驳,皇帝陛下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这时,一道婉转柔和的声音自幕帘之后响起,鸢叶鸢叶夫人温柔地说道:“陛下身体不适,众卿今日便到此为止,退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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