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明时对重黎生气,总是维持不了多久,还没分开多久,便又开始思念起来,纵然如此,他这时反倒开始强迫自己适应这样的未来,只是回去的时候一路都在想,重黎心里念着他想着他,他的心里也念着重黎想着重黎,两人虽然分开了,心总是在一起的,说是分开,其实也没有分开。
怀着终有一天会再见的念想,他还可以撑上很久很久,也许哪一天会看见重黎的东西揪心痛苦得几欲窒息,然而那都是为了以后在一起而做的忍耐。
直到越明时回到瑞泽宫,望着喝了酒死在角落里的老鼠——
他脸色霎时苍白,这才惊觉,重黎之前为何显得有些怪异。
他懵懵然在宫里转了几圈,以为自己的眼花了,再回头看去,那几只老鼠的尸体明明白白。
这一瞬,越明时几乎忘了今夕何年自己何人,周身尽是狂风呼啸,越重黎的背影尽在眼前,他却眼睁睁地看着他跳下悬崖。
☆、015
重黎、重黎、重黎……
宫人眼看着大皇子走进雨中,连忙上前拦人,“大殿下!外面下着雨,您、您要去哪里,让宫人们送您……”话音骤止,宫人蓦地抬头望见越明时狰狞的面容,声音卡在喉咙里,一时竟吓得说不出话来。
越明时淡淡地瞥了宫人,宫人登时打了个寒颤怔怔松开手,而后听见大皇子问他:“你今日有看见二皇子吗?”
宫人一愣,仍忐忑地回应:“二皇子今日一直都待在瑞泽西宫并未出来过。”
于是越明时笑了起来,他平时笑得极少,眼下雨水淋漓,他的面容衬得惨白,五官好看,这时的笑容却并不漂亮,甚至透着一股渗人的阴森。
他笑着摆摆手,“也是,他今天哪儿也没有去,没有离宫,也没有喝什么酒,活得好好的。好了,你领赏去吧。”
宫人被他疯魔的神情渗得心底发慌,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便匆匆跑开。
这时,姜皇后身边的侍人过来请他,越明时蓦地蹙起眉头,眼神冰冷地望着他:“我还有事情要去一趟西宫,母亲那边你就告诉她我没有时间,下回再去见她。”
侍人不卑不亢地应道:“娘娘请您务必要过去,并且告诉您,近日多雨,请务必随时带着伞。”
越明时权当作没有听见,他一路朝瑞泽西宫的方向走去,湿淋淋得如同水鬼,然而他的神情太过骇人,瑞泽西宫的人看见了,却没有任何人敢上前阻拦。越明时无心理会别人怎么想,可宫人的视线扎过来,让他不得不留意了一下自己这身装束,恍然了悟地拍了一下掌:“啊,对了,若是重黎看见我这样,指不定得担心,这天确实也挺冷,我自己不留意也就罢了,总不能将这身寒气传递到他身上。来人,给我一套干衣。”
宫人颤颤地上前说道:“大殿下,这、这里是西宫,没、没有适合您的衣服。”
越明时皱起眉斥道:“胡说八道!你不会拿重黎的衣服给我?”
“可……”
“本皇子就是要穿重黎的衣服。”
“是、是,大殿下。”宫人离开,百思不得其解,好好的大皇子怎的变成这副任性撒泼的模样,况且,那两位皇子的关系什么时候好到能穿同一件衣服的程度了?
也许是宫人触怒了他,越明时进了瑞泽西宫便一直沉着脸,直到宫人将越重黎以前穿过的衣服盛上来,他才脸色稍缓,捧着弟弟的衣服埋头嗅了嗅上面的味道,心满意足地蹭了蹭,而后瞥了满脸惊愕的宫人一眼,“二皇子去了哪里?亲哥哥过来了,怎的不出来迎接?”
宫人苦了苦脸,连忙去寻越重黎,结果他当然寻不到,回头一看,却连越明时也不见了。
这时越明时已经穿着越重黎的衣服,擦干了头发躺在他们从小到大一起睡的床上,暗室里只有他一人,这令他不由觉得浑身发冷,以前他过来的时候,弟弟总是在他身边,细细一想,他一个人留在这暗室里的时间,其实很少。
他细细摩挲着被子上的锦纹,时而皱眉,时而眼角带笑,最后抱着被子像是抱着越重黎一样,把脸埋在被子里面抱怨着:“重黎去哪儿了?竟敢留皇兄一个人在这里,待我见到他,得好好教训一番,最好是让他把前些日子让他看的书都背给我听,他最怕这些事情了。”顿了顿,他叹道,“宫人去请他请了这么久,果然是弟弟长大了,都不愿听哥哥的话了。还是说因为我不够沉稳严肃,都管不着他了……”
话音一顿,他脸色微变,“那怎么成?他生来就是我的,我养他宠他这么多年可不是让他离开我的,他就是死也要死在我身边。”
说完,他嘴角难以抑制地往下撇,手指抽搐,他并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只好紧紧地搂着自己,或者说,搂着穿着弟弟衣服的自己,上面有着弟弟的味道,仿佛弟弟正拥抱着他。
他像是梦呓似的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对另一个人说话。
寂静的暗室里只听得见越明时一个人的絮絮叨叨,烛光摇曳,映得这个失魂落魄的男人脸上一片泪水。
然而他不知道自己流了满脸的泪水,也忘了在这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是想,自己在这里等,等到弟弟回来抱着他笑意盎然地温柔唤一声。
皇兄。
他们注定是要长命百岁的,既然他没有死,重黎又怎么可能会死。
可笑!
到后来,越明时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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