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手指戳人的脑门儿,“你能不能长点脑子?我是说过我恨赵家的人,可你能不能请示了我再动手?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我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呢?
我是个老妖怪。
这种情况下都死不了,相信不日我的赫赫威名就可借着春风传到青曲城的家家户户啦。
我听见那人,就是打我的那个,他无可奈何地,又哄人似的语气说了一句。
“我怎么不知道他是谁呢,我又怎么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呢。”
☆、第九章
山上烧炕的。那段日子我常窝在炕上暖和的那个角,背靠土墙,身上裹个严实,再推开半扇窗户,看蓝蓝的天。
说是那段日子,其实也没有几天。
天是淡淡的蓝色,像猫的眼睛。天颜色不常变,天边的颜色常常变。我见过淡紫的蛋黄的深蓝的浅红的,我从没想过天上还有这么多颜色。多到我觉得人间的颜色都是从天上借过来的。
第三天的一大早,陈雀来看我了。
我见她时候她还是个小姑娘,小陈雀,淮王爷的掌上明珠,他的小女儿。
因为淮王特别喜欢她,所以——虽然他膝下有不少的闺女儿子,只管两个叫宝。一个是她同母的亲哥哥,淮王世子陈向元,小名儿大宝,另一个就是她,陈二宝。
我爹也不是一开始就存着卧底的心的,他是真的想通过给淮王当幕僚来报效国家的。我全家老小那时候搬出了宗族聚居的大宅子,在淮王府的一个偏院儿住。季黎那时候小得很,也就一两岁,我二哥要考试,天天关起门看书,家里最闲的孩子只有我。
我那时候不叫赵省,我妈天天叫我狗都嫌。
陈雀也是偶然发现她家的一角住着一个狗都嫌的。那是个春天,她放风筝掉到了我家院子里,我抓住了她的金鱼,跟她说你把头上的簪子给我,我就把金鱼还你。
她摸摸脑袋:“哪有簪子?”
陈雀生得十分俏丽,小时候就已是非常出众的一个女孩儿。
我走过去,一手拿着风筝,一手从袖子里倒出顺我娘的草标,手腕一转,插在她的发间。
我说你再摸摸。
她又摸摸。
“咦这个不是我的。”
我把风筝递给她,说,那个也送你了。
她走了之后我还在想,这是哪儿来的丫头,长得这么漂亮,一双眼睛会说话似的。
从那之后她就常常来找我玩儿,我这才发现她是个爱动的人。她爬树爬房梁,用弹弓打麻雀,扑到草间抓蛐蛐儿。而我就只能是耍耍嘴皮子的功夫,逗逗邻居大娘二娘,和小商小贩讨讨便宜。
“啊?敢情你天天窝在家里?那多没意思。”
她照我小一岁,却跟我差不多高。那时候男孩子总是长得慢些。我拒绝跟她进行户外的活动,因为她总仗着跑者比我快跳得比我高欺负我。我被她摔到河里去过,扔到深山里去过,还有坐在树杈上不敢下来,抱着大树哭了一宿的时候。
我俩见面,永远是她说去外面玩儿,我说咱坐屋里看会儿书不成吗。
我俩生气,开头永远是她把草标扔回来说再也不和我玩儿了,结尾是她巧取豪夺地又抢回去,喜滋滋地戴上。
哦还记得我爷爷说的那个,舞刀弄剑的人最没力量吗?我那时候特别委屈,但虽然委屈,我还是踩着好几个凳子上去偷偷把旧弓箭拿下来了。
磕得鼻青脸肿地回了淮王府,陈雀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事,刚才遇见拦路抢劫的我教育了他们一顿。他们感激涕零跪倒在地叫爷爷,然后送了我一副弓。
她笑得跟个什么似的。
那时候陈雀是个很善良的姑娘,就拿我送她的东西来说吧。她要什么有什么,我去她房里的时候见过她堆得跟小山似的首饰,她却坚持戴我送的草标;我也见过她父亲军队里精良的弓,雕着花儿的刻着字儿的,什么材料的都有,可她每次跟哥哥们出去打兔子,还是会用那副我从满是灰尘的旧书柜顶儿上抢救下来的旧弓。
噢,错了,这也不能说是善良。
只能说是,她喜欢我。
是,她喜欢我,我也喜欢她。我俩不像是什么话本小说里郎情妾意却横遭家长反对,然后我俩双双化蝶或者挂东南枝什么的。因为她爹疼她疼得不得了,而我家条件也并不是多么多么的配不上。
所以我俩,定亲了。
不知道那个岁数还算不算是娃娃亲,反正我俩是很小就认识。
她娘一抓她去学堂她就狼哭鬼嚎地叫唤:“我不要去!我去了看见我公公!我紧张!我学不进去!我要让赵省教我!”
等真的磨来我教她了,她又会一个瞌睡接着一个瞌睡地打。醒了之后揉揉眼睛说:“没事,一家有一个认字的就成了。你还能跑了不成?我不认识,你就念给我呗。我一看字就恶心,就困。”
我俩的事儿要是真让我说我能说三天三夜不重样儿——我俩打升官图我画过她一脸花;她往我衣服里扔过螳螂和蚂蚱;我俩都生在北方,第一次坐船的时候她紧紧闭着眼睛拉着我胳膊不敢出声,其实我更害怕,所以抱住了她的肩膀;她身上总是一股甜甜的李子的香气不分春夏秋冬;她因为身体好所以冬天手也很热,就总给我捂手。
还有那次我生病,睡得晕晕乎乎的,偶尔睁眼忽然觉得闪过一个黑影儿,溜进来的人说声是我呀——那时候冬天,她记得我生病一吃锅包肉就好,于是
喜欢坐也行也请大家收藏:(m.book88.cc),大书包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