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黑暗中这么问过人影:“你会觉得我可怕吗?”说出这句话之后,他很怕,怕人影会讨厌他。
人影摇晃了一下,在他面前蹲下,声音分不清男女:“嵘儿,别哭。”跟问题没有任何关联的话,却让他哭了出来。
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人影,是上天给他的恩赐。
他开始更努力伪装,他要带人影离开这里。
伪装成因为那天而变得更加胆小的样子,爸爸果然相信了,和以前一样放松,但一直这样会被怀疑的,一个月后他的神情又恢复成麻木。
他开始用各种尖锐的东西挖洞,用尽可能多的时间学习武术积攒力量。帮同学写作业,打扫卫生,一切能赚到钱的事他都做过。他把钱积攒起来,等待时机。
四年级,他终于挖穿了墙壁,洞口很小不会被发现,但投进的光束依旧是致命的。人影发现这件事后竟然奇迹般地帮他瞒过了摄像头,他用一切时间学习爸爸教授其他孩子的武术,纠正自己看视频、查资料、请教同学学长的所有不足。
终于他预计的时机来了。
那天他逃课没有去上学,他用所有钱去吃了一顿,然后买了一把小匕首藏在黑屋外面,像往常一样回到屋子里,乖乖坐好,承受挨打,然后数着数,计算爸爸睡觉的时间。几年来,他了解爸爸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开摄像头,什么时候教学,什么时候回家,什么时候睡觉。
当数数停止,他用地上的碎玻璃割开自己的大腿某处,挖出藏在其中的针,这很疼但他一定要保证爸爸不会发现他的行动。
将针弯曲,撬开门锁,挖出藏起来的匕首,他一步步如鬼魅般无声地前往爸爸的卧室,人影一如既往地跟随他,至始至终温柔的陪伴。
爸爸有个习惯,睡觉不关房门,他轻而易举地进入卧室,看着床上四肢大张的男人,握紧了手里的匕首。
听说习武之人睡眠浅警惕性高,但醉酒的呢?
他靠近爸爸,他要一击即中,但又不能让他死的太幸福,该怎么办呢?
匕首对准露在外面的脖子,一刀落下,直中颈动脉,他查过被割断颈动脉死亡时间最多不超过一分钟,若是以他没吃饱的力气估计会失败,但现在不一样。
果然下一秒,爸爸猛地睁开眼睛怒目圆睁,发现自己的状态已经回天无力,就想拖住他让他一起死。爸爸用小被子堵住伤口,然后出拳朝他挥来,多年来学习的武术多少起了作用,虽然对抗不了爸爸,但保命是可以的。
一、二、三、四、五……
大幅度的动作和被子,加快了血液的流失。
爸爸倒在地上抽搐,而林嵘揉揉被打得乌青的脸,咳出一口血,他被击中的胸口有些疼,估计断了骨头。
明明痛得厉害,他却扯开嘴角,弯起一个算不上好看的弧度,低头瞅着自己染血的白色校服,将匕首提在手里,任鲜血滑落:“六、七、八、九、十……十九。”爸爸终于不动了。
他没有逃跑,他提着匕首去自首。
最终,因为他年纪小无罪,而这结果他早就知道了。那年他十岁半。
后来,有白色的车子来接他,一个叫梁辰逸的男人带他住进了医院的病房,他依旧在上学和一些特殊的孩子一起,人影也在。
只要在病房,他就会把厚厚的窗帘拉上,让房间处于绝对的黑暗,这样人影才能好好的。
“你会一直陪我吗?”他曾经这么问过人影,而人影只是飘荡着身子不语。
不说话也就是默认了,他是这么认为的,他从来没有想过人影会不在,但……希望过后总是绝望,某一夜人影没有出现,自此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梁辰逸发现他的不对劲,过来询问他:“小嵘,你怎么了?可以跟我说吗?”
“梁医生,我丢了很重要的东西。”他早已忘记怎么哭,却在那天哭得像个女孩子,止都止不住,他知道人影可能不会回来了。
梁辰逸很担心他,次日又来看他,问着和昨天一样的问题。
“梁医生,我一直以来都能看见一个人,但是看不清性别,你说是鬼吗?”他恢复冷静面无表情地询问,很多孩子都说他的眼神表情很可怕,像剔除所有情感宛如一个机器。
“不,那是你的朋友。”梁辰逸是很棒的心理医生,语气也很温和,很容易让人产生亲近感。可他不喜欢梁辰逸,这个男人对他有企图,不是那种不好,而是一种期待,对他能独自布置一个三年计划的期待,梁辰逸想干什么他很清楚,但除却曾经,他累了不想再思考了,一切跟人影无关的事,都没必要去思考。
“不见了。”他平静地说道,“你说为什么会不见了?”
“因为你不快乐,等你快乐了,那个人就会回来。”梁辰逸温和道,很虚假的话却说的很认真。
因为他不快乐,所以离开了?那他快乐起来就会回来吗?
他扯扯嘴角,有些不记得真心的笑容是什么样。从那以后他开始学习怎么笑,怎么和人相处,生活渐渐平凡起来,这种平凡和安逸,让他感觉很舒服,不用思考太多,只需要没心没肺地笑,但梁辰逸却渐渐失望了,人影也没有回来。
“梁医生,你不是说,只要我快乐了,人影就会回来吗?”他坐在秋千上,咧嘴笑,笑容有些傻气,却干净万分,很难想象那个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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