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他先请她在房内的椅子上坐了,随即四处环视屋内,发现并无水果香茶可用来招待客人,只好转动轮椅,从床头的柜子上抓了一大把太妃糖递给曾婉婷:“大姑娘,吃点糖吧,让你见笑了,我这儿真是什么也没有。”
曾婉婷微笑着摆摆手:“沈先生,你不用客气,我刚吃过午饭,不吃糖了。”
沈静欠身,把那把糖放到她身边的矮几上:“听顾理元说,大姑娘是到香港念书来了?”
曾婉婷点点头:“是的。今天上午刚去华南大学报了名。”
沈静笑道:“念书好啊。我顶羡慕读书人了。”
这话当然是他随口说出来凑趣的,然而曾婉婷却信以为真。对于她来香港读书这件事,沈静是第一个明确表示赞同的人,这就让她很为感激了:“是么……其实我年纪也大了……肯定也念不出什么成绩来,只要能学点知识技能,就很满足了。”
沈静根本看不清楚她的面目神情,顺嘴就接着恭维道:“有学问的人都是这么谦逊的。听大姑娘说话,就晓得你和一般的女人大不相同啊!”
曾婉婷让他夸的都不好意思了:“那……沈先生太过奖了,我其实……我……对了,沈先生,还不知道您是哪里有恙?”
沈静指指自己的腿:“我替顾理元挡了一颗子弹,现在养的就是这枪伤了。”说到这里他流露出本性:“他妈的,我救了他一条命,他倒把我扔在这儿不管了!当然,这种事情也谈不得什么后不后悔,不过我本来就已经半瞎了,要是再瘸了一条腿,往后一个人可怎么活?佣人到时候都会欺负我的!”
曾婉婷听他发牢骚,不好附和,只得微笑着倾听。而沈静说到这里,也忽然反应过来,立刻改了口风:“大姑娘,不好意思,我说多了。我同你讲老实话,现在我在这医院里,真快要闷死了。所以见了你就有点人来疯,有什么话说错了,还请你担待。”
他这话说的的确是够老实,曾婉婷听了,立即就生出了几分恻隐之心:“沈先生,你也别这样悲观,很多受过腿伤的人,也并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啊。而且你救了大哥的命,大哥那个人虽然看着很严厉,其实心地很好的,他不会不管你的。”
沈静低头扯了扯袖子,叹了口气:“大姑娘,不提这个了。聊点儿别的吧!”
曾婉婷不知不觉的,就在沈静这里坐到了下午四点钟。
告辞离去之后,她回了旅馆吃晚饭。回想下午的谈话,感觉沈静这人还是很有趣味的,而且的确是非常殷勤。
她年纪不大,也从未受过什么好待遇,所以不晓得那绅士之殷勤和奴才之殷勤,是很不同的。
如此过了十多天,曾婉婷插班到华南大学的经济系,开始每日去上课。顾理元则因为生意的缘故,带着顾理初飞去了加尔各答。一时间大家各得其所,都有事情可做。只有沈静在医院里寂寞难耐——因为既不懂广东话也不懂英文,所以连同旁人搭讪都不能够。倒是曾婉婷觉得他怪可怜的,下午不上课时就来探望他,同他讲讲学校里的事情,或者是谈谈报纸上的新闻。 沈静一来是觉着曾婉婷这个女人堪称上品,二来又怕这唯一的一个伴儿也跑了,所以花尽心思笼络她。溜须拍马本是他的专业,虽然荒废了许久,但重拾起来,也毫不为难。他如今已经可以拄着手杖慢慢步行了,但凡曾婉婷要走之时,他必定亲自起身,以蜗牛般的速度送她到楼下,然后再眼望着她走到街对面,乘坐黄包车回学校。有时曾婉婷坐在车上已经走出好远了,回头一看,却发现他还站在医院门前,就觉得很是感动。
除此之外,沈静又派身边的护工出门,买来许多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诸如进口化妆品和小皮包之类的东西,送给曾婉婷做礼物。
曾婉婷并不是贪便宜的人,来看沈静,也无非是出于对他的怜悯,并无其它意思。沈静若是给她一把糖果,她自然不会拒绝;可是眼下的这些东西所费不赀,自己作为一个普通朋友,怎能收下呢?
沈静见她无论如何不肯要,便又摆出一副很诚恳的面孔道:“大姑娘,你别这样。我知道你的想法。你听我讲,我沈静别的没有,自知之明是有的。绝不敢对你存有什么非分之想。我现在这个样子,身边一个近人都没有,只有你时常来看看我。我心里很感激,又不能为你做什么,只好送点小礼物,聊表寸心。”
曾婉婷听他这样讲了,愈发为难:“沈先生,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可是你若总是送我礼物,我倒不好意思再来看你了。”
沈静苦笑着低下头,轻轻的叹了口气:“那好吧,不要就算啦。你看,我想送点礼都送不出去。”
曾婉婷见状,倒有些自悔,便伸手从那漂亮纸袋子里拿出一小盒香粉,笑道:“那我就收下这一样好了,正好我的香粉也用光了。”
沈静赶忙点头微笑:“好,好。收下一样也是好的,否则我可真是碰一鼻子灰了!”
所谓凡事有一就有二,曾婉婷今日收下了一盒香粉,明日沈静便张罗着要请她吃饭。她想要拒绝,可是汽车行里雇来的汽车都已经停到医院门口了。她哪里知道沈静这是拿她解闷呢,只以为这人可怜兮兮的拿了一片好心出来,自己总不能太过冷淡。无奈何,只好很不情愿的上了汽车。
二人到了一家上海馆子,曾婉婷虽是落座了,然而越想越觉得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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