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白靖芳七日后就要成亲之事,对杜梦楼而言原本没有什么真实感,直到白兰林中白靖芳亲口说出的那一刻。杜梦楼有些心慌了,慌得忘了自己的“身份”,惹怒不该去招惹的霍成君。
与今日相比,杜梦楼觉得以前的生活简单许多。他要想的无非是让小傻子过上吃得饱饭的平安日子,再后来山崖别离,杜梦楼也只有一个念头——找他,无论多久。
绝境之处柳暗花明,等他终于与他重逢,雪舟却已经成为了白靖芳。事情忽然复杂起来,若是敏感多愁之人只怕会有许多的想法与顾虑,可杜梦楼几乎是依照本能只看得见眼前目标,抛开种种所仅剩在心里就是,他想要带走白靖芳。
虽然怀虚谷才是白靖芳真正的“家”,可他留在这里就要与别人成亲。
杜梦楼想象不出同女子结为夫妻的白靖芳是什么样子?他一意孤行地认为小傻子心里只有哥哥,可白靖芳早就不是个傻子了!
白靖芳在柜中找了许久,然后有些不确定地握着个碧绿玉瓶来到杜梦楼的身边。他极少受伤,只能凭记忆翻拣出似乎是止血的药物。白靖芳拔下瓶塞,倒出粒黑色的药丸,看了看掌心又看向杜梦楼,道:“我去师兄那里一趟。”
杜梦楼抬臂拉住了白靖芳,视线送向身旁的椅子,轻声道:“先坐下。”
白靖芳以为他有话要讲,哪知刚坐稳,杜梦楼便取过他手心的玉瓶,倒出几粒一张口吞了下去,动作一气呵成,竟是让白靖芳毫无阻止之机。
“这药——”
“药没有问题,你忘记我是毒圣的徒弟。”杜梦楼自是胡诌,一般的药物入口不多时便会被冰蝣化去,与他也无区别。
白靖芳点了点头,试探着开口问道:“你如何受得伤?”
“不小心弄伤的。”杜梦楼答得面不改色。
白靖芳自是不信,可对方显然不愿道出实情,他再追根究底或许只会教杜梦楼为难。白靖芳斟酌言辞道:“你初来谷中,若有什么不习惯之处尽可对我直言。”
言罢,顿了顿却又补充道:“父亲再三嘱咐要好好款待客人,不可有所怠慢。”
白靖芳与杜梦楼“初识”短短一日,若表现得过于热情似乎并不妥当。他有心摆正立场,杜梦楼却想与他更多亲近,思及不到彼此的关系早已与往日不同。以前不用杜梦楼张口,白靖芳便会像个小尾巴似的将自己安在哥哥身上,如今两人面对面离得如此之近,却是正襟危坐,连眼神的交流都几乎难得。
杜梦楼向来寡言,即便开口也是言语无趣,那个吵得麻雀似的小傻子,也成了仙鹤一般,清心寡欲、谨言慎行。
沉默在杜梦楼与白靖芳之间并不稀奇,然而曾经的沉默是一种交流,现在对白靖芳却是尴尬。他寻思许久杜梦楼或许会有些兴趣的话题,道:“我与令弟既然面貌相似,不知他如今身在何处,可有缘一见。”
杜梦楼望着他笑了笑,心里觉得这话十分可爱,就道:“他出了远门。”
白靖芳也非真心要与杜梦楼口中的弟弟见上一面,但想,果然是只有说到这个弟弟时,杜梦楼才显得有些活泼的样子,便随口道:“如此可惜了。”
“他出了远门。”杜梦楼又重复了一遍,眼里含着深浓的感情,注视着白靖芳道:“他说,若是不能变成一只胖老鼠就不肯回来了。”
白靖芳听得有些莫名其妙,这话如何也不像出自一个成年男子的口中。
“其实变不成胖老鼠也没有关系。”杜梦楼看着白靖芳,又似乎并没有在看他,“无论他是什么样子,都是我的弟弟。”
“我弟弟很好。”杜梦楼几乎是在自说自话,他忽然顿了顿,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又摇了摇头,道:“不是,是最好。”
“你……很想念弟弟?”不知为何,白靖芳听着杜梦楼的话,心中竟是酸楚得几乎难忍。
杜梦楼点点头,轻轻覆上了白靖芳放在桌上的手,轻声道:“你跟我弟弟很像,我以前没能好好照顾过他,如果我想对你好一些,你会不会不喜欢?”
白靖芳不知该如何作答。他有疼爱他的慈父,也有疼爱他的师兄们,杜梦楼对弟弟的感情应该也是如此,可白靖芳又觉得不止如此。因为杜梦楼眼中隐着太深的感情,因为他说得那么温柔,几乎是要将一颗心捧出来给白靖芳看。可那些却全部都是给他的弟弟,而非……
这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白靖芳竟是被自己吓到了。
就在这时,屋外响起了敲门声。
白靖芳和杜梦楼皆是一怔,自方才那片刻的脉脉温情中回过神来。
白靖芳眼含歉意地微微颌首,起身打开了房门。
从杜梦楼的方向是望不到屋外之人,只见侧身面对着他的白靖芳正与那人交谈着。
“师兄,暑夜闷热,这是冰糖莲子银耳汤,可以解暑安神。”是云歌的声音。
“多谢,让师妹费心了。”
两人言语间十分客气,若非杜梦楼知道此女子是白靖芳的未婚妻,也会只当是关系和睦的同门师兄妹。那云歌也无入内一叙的话,而白靖芳显然更无让进她的意思,互道了暂别,云歌起步离去,白靖芳单手端着托盘,反手阖了门也坐回了杜梦楼身边。
那托盘上只有一副汤盅和勺子。白靖芳掀起盅盖,没想这莲子银耳汤竟是被于冰水中放置过,清凉透心。
勺子在盅里翻舀两下,白靖芳将其放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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