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以享受美色为天下头等幸事,宫中有欢喜殿,专事调教宠嬖以供享用,殿中设内官,研究各色房中器物和助兴药物,在欢喜殿当差的宫人比在皇帝寝宫当差的还多。内宫常开一种小宴,令参宴美人着各色各样薄露轻衫,老皇帝最爱于宴上评品比较,评出最入眼者于当晚侍寝。
因宫中此风盛行,思安于男女之事开蒙早,但母亲管束严格,尽量不使思安受此风影响,当大多与他一般年纪的兄弟喜欢将目光往那些水灵的宫女甚至年轻妖娆的妃子身上乱瞟,并聚在一起谈论女子的丰臀细腰时,思安总觉索然无味,比起女子,他更愿意看偶尔经过身条板正的皇宫守卫,只是还懵懵懂懂,不知什么喜欢不喜欢。
有一阵子老皇帝偏好在室外与人行事,即使在白日也甚少避讳,于宫中假山背阴处,树丛里或随便什么稍有遮蔽的地方临幸美人,全不顾有没有人路过,宫人时常回避不及,或有时候被人撞见,老皇帝也全不在意,遇上撞见之人姿色好些,索性拉来一同行事不在少数。
思安便是那时不慎撞见他与一男子行乐。
老皇帝对美色的喜好无关男女,后宫不仅有嫔妃,也有男宠娈童,因此思安知道男人和男人是可以在一起的。但是知道和亲眼瞧见完全不同。
盛开的牡丹花丛中,他看见两具男人的身体交叠,其中位于上方的精壮男人用手臂环着另一个人的肩膀和腰,某种天然原始的律动震得枝头的牡丹花瓣簌簌落下,下方的男人随着精壮男人的动作一阵痉挛,抬起脸,更多的花瓣如雨而下。
位于下方之人,正是那位永远让思安觉得陌生的皇帝亲爹。
这一幕的冲击不可谓不大,思安吓得掉头就跑,回到住处脸红了好久,母亲还以为他生病了。不知是否受此影响,后来思安第一次在梦里长大,梦中出现的是男人的胸口和背部。再后来过了很久,母亲去世了,思安也渐渐知道原来自己喜欢男人,而他的喜欢,和老皇帝好美色的喜欢似乎又有所不同。
他曾十分天真的想过,或许以后封王开府,也没人在意他娶不娶妃,一辈子不用娶妻最好不过,若是非娶不可,一定要和王妃说清楚,来日寻着机会放王妃改嫁。大景再嫁女不少,与王妃和离许不是件容易事,但自己一直当个闲王,不关紧要,认真谋划起来也没那么多阻碍。只是十分委屈将来要嫁给他的女子,必定要倾自己所有补偿。
因早有这样的想法,奉成一让思安娶丽娘时,思安曾壮胆提过不娶。奉成一哪里管他想不想,也当然不会多费时听他说为何不娶,直接让押着人入了洞房。幸好奉成一没有让别人看着他洞房。
丽娘郑氏是朝中大臣的女儿,世家出身,虽如今世家势力与鼎盛时相差甚远,世家贵女的血统还是比一般千金更显贵重,丽娘的出身,绝对当得大景皇后,思安本就觉得丽娘这样的女子配了他是可惜,见洞房中丽娘面色多隐忍不耐,以为丽娘与自己一样不想成亲,于是便将原来想好的事与丽娘和盘托出。
结果,招了丽娘一个耳刮子。
其实是思安误会了,丽娘并不是不想成亲,只是的确不想与他成亲。若不成亲,丽娘就不能成为皇后,虽然思安对帝位避之唯恐不及,但不代表别人不愿当皇后。
郑氏之女,若放到百年前各大世家当道时,是连与皇族联姻也要考虑挑拣的,如今大不如前,丽娘却自觉还有身为安氏贵女的傲气,怎么看得上思安这样一个不受宠也不出众的皇子。更何况思安还只喜欢男人。
大景民风开放,女子虽不能为官做宰,但出过几任皇后掌权公主辅政,越是家私丰厚有地位的女子,受限越少,蓄男宠在贵妇中十分流行,于一些贵女中也略见。
叛军攻入之前,丽娘是京中数得上的贵女,几乎可比几个较得势的公主郡主,未出嫁就养了男宠在家,因自持身份,还算收敛,出逃时无法带着男宠一同逃命,她还气闷了一阵。
富贵之家,豢养童仆作乐乃常事,但为了玩乐不想成亲,简直滑稽可笑。本就因为嫁了思安这样一个丈夫不怎么愉快的丽娘,在听完思安“解释”后更觉得思安上不得台面,又因私下对自己的风情貌美颇有自信,即使她不喜欢,也见不得别人不为所动,所以更加气恼。之后与侍卫之事,她也懒得避着思安,并威胁思安,若敢提“废后”,便要将他的话扬出去,尤其要告诉奉成一。
除了丽娘,温行算是第二个知道思安秘密的人。
前一晚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思安把发烫的脸颊埋在双手里,若说有羞愤,其实胸中充斥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还多些,而且昨晚……他的确享受到了那种陌生的兴奋和舒服。
拜老皇帝所赐,思安见惯听惯男欢女爱,也许因见得太多,他很害怕轻易落入与所见一样靡/乱疯狂的肉/欲之中,他看男子,有一点不足为外人道的心思,然止于看,不作多想,他早知道自己更喜欢高大健壮的男人,也见过比温行更显伟岸的,但却没有喜欢过谁,他的梦中至多只会出现一些零碎的影像,属于男人但不是某个特定的人。
温行的出现仿佛忽然填补了他所有细碎想象的空隙,描补出一个真正的人。
即使看不见容貌,也知道自己梦见了谁,或许,只是自己希望那个人是谁。
抱着腿坐了良久,直到阿禄进来,思安才发觉太阳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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