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出宫后应当都能再找个好归宿。”
昨日远远瞧见邵青璃往凤临殿方向去,她发觉他驻足不前,神色麻木地福了福身又转头离去,她的样子和那天在朝上所见大臣的冷淡在思安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这个皇帝当得确实不怎么样,既有他无权无势被迫即位的原因,也有自己太软弱之故,敢做的,能做的事非常少。
譬如邵青璃被流放的家人,那些已获罪的人家他就无力顾及,只有还在眼前的尚能勉力一二。
思安垂眸自嘲地笑笑:“你是不是觉得我挺傻。”
温行望着他浮起一抹浅笑的脸颊,清瘦苍白,唯嘴角的笑意恬静如许,道:“这些人又不是你想纳进宫的,难为你肯费心周全。”他料到思安早有此意,也没多意外,狼毫蘸在墨里匀了匀,悬在纸上缓缓地写。
思安道:“她们本就没多大相干,不该妨着她们下半辈子的去路。”
“哦,凤临殿废后也不相干么?”温行知道皇后从来未给过思安半点好脸色瞧,他迎驾之前,甚至对思安百般欺凌。
思安道:“她本就不喜欢我,若是有朝一日可以,悄悄地让她出去过自己的日子也好。”现在朝臣已不大管他后宫如何,废后曾经是皇后,与那些在应徽宫位份低没什么存在感的妃嫔不同,包括邵青璃和冯妙蕴,将来要放她们出宫也要再废一番周折。
温行牵着他的手放掌心里,“你倒真不会替自己委屈,算计过你,待你不好,伤过你的人,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怨恨?”把他当成工具一样利用的宦官,思安也只是不喜,恐怕早在他为皇子时已经不喜,并非因为他们架着他即位,而要夺他皇位的自己,他也未曾生怨,要不是他知道思安也有十分执着不肯放手的一面,差点要怀疑他是因为心软胆小所以才不敢有怨言。
思安低着头淡淡道:“有什么可委屈,他们不过是因为我这个身份才这么对我,若这身份换了别人,他们也一样会这么对那个人。”
温行凝视他半响,乍听此话软和得过分了,细想却觉大概思安一直守持本心就在此处。
思安又困惑地皱起眉头,“只是我不知自己究竟做对了还做错了。”
温行挑眉道:“为何会这么想?”
思安凝眉不语,温行却也能从他不得其解的表情看出他疑在何处。思安有着与他柔弱外表极不相符,有时连他都惊讶的执拗。
或许在大臣、宫妃和宦官们看来,他是个只图自保的软弱昏君。温行深知思安心里从未让私情的界限与其他模糊,他对天下怀着赤城,有与这个必定争夺不断的世道不相符得过分的纯善。
群雄逐鹿,他或许看见的只杀戮流离的凄惨,所以才有把母亲留给他的镯子送给个毫不相关的妇人并嘱咐她逃走的举动,与身份不相称的天真与多愁善感注定他在帝座上不能安稳,但有此善念又有什么错,错的只是不适时不适人。
不愿入东都登基,沉默着面对来自宦官的兴风作浪和自己一步步攫取朝中大权的现实,至宫中纳妃,他的挣扎温行都有所察觉。
温行自己一开始目的不纯,也无法苛责思安,甚至不忍挑明他的诸般忍让挣扎也许都将成为徒劳,然而思安自己未必不知。
温行认真道:“你既知道他们看重的是身份,怎不明白在他们眼里不管你做什么,都只有得失没有对错。”
思安一怔,无奈又恍然大悟地喃喃道:“得失……我竟自忘了。”
温行点头道:“身在此道便作此想,利与不利总要考虑,既是心之所向也为利之所向,倒不用分太清。”思安乍乍然承袭皇位,从前恐怕从未想过要争,所以不清楚争过的人怎么想,一点无帝王自觉,身居皇位却始终游离,他这个胆量和性子,又惯会审时度势,做个闲王该最让上位者放心,平安一世应当没有问题,可惜偏偏做了皇帝。
思安低头自默默半晌,温行也不打扰他理清自己思绪,过了一会儿,思安问道:“宣武军的属下们对你,也会以得失之利为计么?”
“并无不同。”
乱世中善杀者逐利求存只会有过之而不及,然思安问了,再残酷也该告诉他,大不了他替他把这些残酷都挡了就是。
思安眼中极其怅恍。
温行被他这样的表情刺得心中一涩,揉着他不太灵光的脑袋,温声道:“我不是。”
思安没明白过来,“什么?”
温行揽着他的腰贴近,道:“我不是因为你的身份才喜欢与你一处。”
思安心砰砰直跳,问:“那你是为什么?”
“因为你……特别傻。”
思安的耳郭被他的气息染成粉红,听了这句话后粉红变成滴血一样的红,推开他不满道:“你近日总爱捉弄我!”
一通笑骂,把方才的惆怅全冲散了。
第五十三章
城中用粮之危既解,加之调配得当,市坊渐渐开市卖粮,粮价一再回落,囤积粮食的商户血本无归,低价抛售也无人去买,几乎全都倾家荡产,背后支持的个世家勋贵自然不能独善其身,朝中此时越发静如深潭,所有蠢蠢欲动都蛰伏在平波无痕之下。
赵王俞嵇卿重反朝堂听政,几个月间朝局变幻翻天覆地,俞嵇卿刚回东都时的意气风发仿佛昙花一现,再次出现,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颓唐,衣衫打扮收拾得倒还齐整,曾经光华熠彩的双目变得冷穆漠然,俊美的脸上没有多少表情,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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