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移到了车窗外热闹的大街上。
黄埔……
即便现在早已物是人非,往日里抱着同样信念的伙伴各奔东西,陆艺华依旧能够清晰地回想起那些激.情而美好的日子。
——敬安,组织上可是将接待你的任务交给我了,咱们得好好叙叙旧。
——当年的事……总归哪里都不平静,但总不能否认我们的纲领要比你们强。
——你还别不承认,现在的局面就是最好的证明,我们得了胜利,而蒋家王朝则已日暮西山。
——对了,这里不是你家?要不要进去看看?
——回家?这个我还是能做主,你进去看看吧,我去给你开证明。
陆艺华想起他投降后那段日子,一路陪着他的赵睿将他交给他在黄埔时的老同学,然后就他们路过绵城。那位已经身处c党高位的老同学去帮他办申请,然后他由刘晟陪着去那个在内战开始初期就已经人去楼空的古宅。这时候,那里已经被归为公共财产了。
想到这里,他有些恍惚。冲天的火光在脑海中渐渐湮灭,然后这些一直徘徊于他脑海中不曾离去的画面一瞬间消散开来,那种从重生伊始就困扰着他的情感也越发淡薄。在最后,往事如若被风吹散,一切都随着画面的破碎而消失不见,好像做了一场梦。
“不过,话说回来,c党那边也有不少陆司令以往的同学吧?”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程恒问道。
“哪里是同学。”程恒一怔,陆艺华笑道,“那些都是我的好友。”
程恒闻言回过神,却不再说话了。对此,坐在前面副驾驶座上的木农显然不太适应,面上表情微愕。不动声色地将视线移开,陆艺华往椅背上一靠,闭上了眼睛。
校长将程恒与木农放在他身边的目的,陆艺华一清二楚。这是光明正大的监视,那位校长想来也没有瞒他的意思,那天他去黄山官邸汇报时,当着他的面就将人划给了他,明面上是来做他的助手,暗里的任务却是整理陆艺华在重庆期间所接触到的所有文件,并予以上报。
这很正常,陆艺华也没什么可抱怨的,至少他那位校长并未对他实行情报封锁不是?
宽敞的会议室此刻已经坐了半成以上的人,陆艺华推门进去的瞬间里面的讨论声瞬间滞住。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陆艺华径自站在门口环视一圈,微微颔首后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由于缅甸反攻已经被提上议程,重庆方面很早就开始了战略部署,只是陆艺华在重庆停留的这段日子,大大小小的会议他就参加了不少。
与他当初参军时不同,那时不论上下级都能成为知交好友,每个人都是抱着一腔革命热情为投效祖国参军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形势已然如此,会议室里还弥漫着争权夺利的浓重气味。
陆艺华非常反感。
不过,参加这些会议已经是校长对他最大的宽容了,无论如何,这样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陆艺华再厌恶也还不会缺席。
那些曾因陆艺华坚决不涉政治而忌恨在心的人,有心看陆艺华笑话,却被那位蒋校长之后的动作弄得一阵迷茫。收了陆艺华的军权,却仍旧让他参知军事,军衔虽然还停留在陆军中将没有提升,但所有人都明白这是实实在在的明降暗升了。
这位蒋校长,果然还是看重黄埔出身的人。
“敬安不久前还曾担任十一集团军司令,之前各种编练也都出自你之手,想必要比我们在这里干讲来的准确。”在前头主持会议的中年军官停下动作,笑着看向陆艺华,“关于此次的兵团部署,我们讨论的方案是以第十一集团军为进攻部队主力,敬安可有什么看法?”
国军部署的总大纲在之前的会议上就已经差不多确立了。陆艺华这次来参加这个会议,最大的原因就是十一集团军,听人这样问他,他就回道:“之前的方案是,滇西与滇南各投放三个军,桂南方面有一个军负责守备国境,昆明的防守则留两个军担任。”
见众人点头,陆艺华接着道:“滇南与桂南昆明的事不归我管辖,我这里说一下滇西的情况。”说着,他示意木农将之前他在车上看的材料分发下去,等所有人都拿到了,他才道,“诸位请看。”
军令部的总规划里,滇西方面,以三个军和一个师负责滇缅公路以及其已被地区,等拿下腾冲、龙陵两地后,再调一部分兵力开向密支那等地,主力则向畹町腊戍方向进攻。与此同时,再以两个军分别沿滇缅铁路便道与车里、佛海大道等地协同主力军攻击敌军。
对于这次反攻,上面下了死命令,抱有的希望也很大。军令部给的总纲非常详尽,除了各方面的军事部署外,连后勤方面都考虑到了。陆艺华能提问题的地方其实不多,所以,他分发下去的资料,多数都是他在大理时整理出来的当地情况与十一集团军的实际兵力。
时间就在各种或重要或无聊的会议中一闪而过,等所有事准备待定,已经是半年之后。
沉默地坐在会议室内,陆艺华很久没有做声。
昏黄的光线从窗子外斜射进来,正巧落在陆艺华身上,却又避开了他的脸。
程恒推门进来时正好看到这些,推门的手微微一顿,他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参座,消息已经确定,当时往重庆方面做汇报的正是李司长。”
陆艺华侧了侧头,半晌后仿佛才反应过来似地应了一声。然后,他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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